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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他做了一个似乎在为我施福的动作，转过身去，回到他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看我是否想看并且是否想买他的书。

美国人笃信宗教，因此在美国有很多人买这些教人行善的书籍。四海为家的商人们不厌其烦地推销宗教书籍，这个牧师就是这样的一个推销人。我是属于那种信仰高于一切尘世事情的人，但是这种急切的推销方法令我生厌。如果有人像他一样向我灌输，我的手便发痒，想用另外的方法回敬他，因为我的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个披着羊皮的狼的寓言。一股力量反抗着我伸手去接触这些书，但我还是拿起了一本，因为老板和服务员也在旁边盯着看我，我不想让人怀疑我藐视宗教，便勉强地把这些书翻了翻。

这是用英语和德语写成的布道词和宗教文章，还有祈祷书和歌集。看到其中的一些标题，使我十分生厌，如：《天国解救龌龊尘世》、《五条心灵之弦的诗韵》、《布道坛前雷轰该诅咒的人蛇》、《寻找心灵之路的宗教望远镜》。我可能有点无理，但这样的标题真让我发怒。

语言用来表达人类最神圣的东西时应该要措词高雅，但这本书的语言是如此的低级趣味，枯燥乏味。惟一一本小册子的标题没让我讨厌：《六首圣诞节、复活节、降灵节的感人诗篇》；25美分，够贵的。

我拿起它，没有打开来看，把其他的几本放了回去，并把钱放在上面。牧师过来，拿走了硬币和其他的几本书，说：

&ldo;我的朋友，您买得太少了点，资助神圣的宗教是每个善良基督徒的义务。您看起来迷恋尘世胜于天国，因此我想请您想一想，您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您的吝啬将在天国里得不到奖赏。&rdo;

我真不想与这人说话，但现在是忍无可忍，便回敬他道：

&ldo;这无须您操心！把这些宗教的建议留给您自己吧！&rdo;

他也想回敬点什么，但看到我刚才还显得无所谓的表情已经变了样，便觉得现在不说话耍比说话更好些。他高傲地走开了，把书放回了箱子，拿出一本我买过的诗集递给老板，说：

&ldo;作为这房子的客人我不要求您付钱，我无偿地奉赠给您这六首动人的节日诗篇以医治您的心灵。我善意地提醒您注意，因为其中一篇是我在韦斯顿搜集到的。&rdo;

&ldo;在这里？从谁那里搜集到的？&rdo;老板问道，并翻开这本小书。

&ldo;从一位善良的妇女那里，她经常向我买一些书，是一个好几个月没回家的猎人的妻子。和她住在一起的儿子是律师，但是没有找到工作。&rdo;

&ldo;啊，您是指希勒太太？&rdo;

&ldo;是的，希勒是她丈夫的名字。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最后一次在她那里的时候，她给我念了这首圣诞诗，我一听非常喜欢，便请求她让我写下来了。&rdo;

&ldo;哪一首？&rdo;

&ldo;就是第一首。&rdo;

&ldo;题目是《伯利恒耶稣马槽边的圣诞快乐》？&rdo;

&ldo;是的。您必须要念，或者我先给您朗诵，因为要念准，得有一定的才能，领会诗意并且要抓住听众的心。请允许我先朗诵一遍！&rdo;

他从老板手里拿回了书，打开书朗诵了起来：

伯利恒耶稣马槽边的圣诞快乐！

又是如此充满虔诚的题目！无论如何诗的价值在题目中体现了出来。我不想听并起身离开了。我还没到门口，这个牧师已经开始念了：

我宣布一个好消息，

你们都会从中得益。

你们的救世主耶稣基督，

今天诞生到这个世界！

我惊讶地停下来。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我写的诗，确确实实听到了我自己写的诗。我继续听下去，是的，他带着鼻音朗诵的诗每句都是我写的。我口到我的桌旁，桌上放着我买的小书。我打开，上面写着：&ldo;伯利恒耶稣马槽边的圣诞快乐……一个失落者的后侮诗，但读了我们的教书又迷途知返。&rdo;

我无话可说！我真想大笑，或者大打出手？未等我决定，我听到了牧师的话：

&ldo;如果你们相信这首诗的作用，请你们看看那边那个人吧！&rdo;

他把手指向我并接着说：

&ldo;他太吝啬，没有把全部的恩惠买下来，他只付了一点点钱，这一点点钱已经使他感到非常的痛心。我得赶紧把他的可怜的灵魂从永久的死亡中拯救出来。&rdo;

此时，他把我还给他的书从箱子里又拿了出来，放在我的面前，伸过手来向我要钱。这种无耻的行为使我感到进入了一种温内图经常说的那种状态：&ldo;我的兄弟马上就要开火了。他已经把子弹装进了嘴巴和拳头。&rdo;

刚才，我还像往常一样用友好的声调讲话，现在就显得有点儿不友好了。我带着嘲讽的微笑问牧师：

&ldo;这首诗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您与诗人熟悉吗？&rdo;

&ldo;熟悉。&rdo;他答道。

&ldo;他是谁，干什么的？&rdo;

&ldo;他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盗马贼。读了我们的教书让他感到忏悔，便在；临刑前不久写下了这些诗句。&rdo;

&ldo;那么他已经不在人世了？&rdo;

&ldo;是的，不在了。您知道，在我们国家，盗马贼是要被处以绞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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