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头脑罕有的冷静,没有被唐兀地戴上高帽而喜悦,又以退为进地问道:&ldo;要堵塞航道必须用大船,海军自沉的舰船不够,必须征用大型商船,可是至今还差十几艘商船,否则难构成一条完整的堵塞线,你说怎么办?&rdo;
陈绍宽信心十足地回答:&ldo;请委座放心,海军少校林中天已经自告奋勇向上海民生轮船公司董事长丁曼殊小姐再商征十几艘商船,只待委座下令了!&rdo;
&ldo;林中天?好哇,又是林中天,我欣赏这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rdo;蒋介石想起当初林树庆借拒绝他擢升林中天达到拉拢林家的盛意,不由得仍带挟恨,说,&ldo;他的父亲林树庆将军对他一向掣肘,不见得他能顺利征到这十几艘商船吧?&rdo;
陈绍宽解释道:&ldo;国难当头,继儒会以大局为重的,今天他已经亲自去向丁曼殊小姐陈情了,料定会圆满成功的。&rdo;
&ldo;那好,一旦继儒征回这十几艘商船,条件成熟了,我立即批准你的计划。&rdo;蒋介石觉得该划上句号了,借一个机缘了却他让陈绍宽的海军自毁的宿怨。
陈绍宽明知沉船这是中央海军自成毁灭,但这一次毁灭是雄伟的壮举,而上一回甲午海战,中国海军的毁灭,却是悲壮的牺牲。
第十二章3
更新时间2012-05-1613:45:05字数3591
3
林国忠的《北洋日记》光绪20年(1894),7月22日。
铁门咣当一声,我被关进军官禁闭室。
我抢到铁窗前往外头看去,方伯谦管带率领的&ldo;济远&rdo;号、&ldo;广乙号&rdo;、&ldo;威远&rdo;号军舰正离开威海的军港驶向朝鲜牙山。这支势单力薄的分舰队的任务是守护英国商船&ldo;高升&rdo;号、&ldo;爱仁&rdo;号和&ldo;飞鲸&rdo;号运兵前往朝鲜完成登陆行动。而此时,由11艘日本军舰组成的庞大的联合舰队已经驶出世佐保军港,去向不明。我孤独的心紧张得要破裂了。
日本觊觎朝鲜之心已有经年,兹值今年上半年朝鲜东学党叛乱,朝鲜政府正式向我国乞兵求助,日本也趁机出兵,中日两国的正面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事。可是李中堂大人看到各国的矛盾和打算,希望运用纵横捭阖,来消弭中日之间紧张的军事对峙,以阻止战争爆发,可谓用心良苦。但我以为他显然对列强干预成功期望太高,对日本冒险发动战争估计过低。他指望用我国停止在朝鲜的军事行动来换取日本的让步,这就完全失算了。我以为,这个失算,将贻误北洋海军在朝鲜的配置和增援时机,在战争准备上陷于被动。20日,日本驻朝鲜公使大鸟圭介向朝鲜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驱逐我驻朝鲜军队,要求废除中朝间一切条约章程。战争已是一触即发。可是李中堂大人以&ldo;谁先开战即谁理诎&rdo;为掣肘,不许我北洋海军主力出海取得战场的主动权。
今天一早,深感担忧的刘步蟾和林泰曾大人又前往提督衙门请战。林管带怕我惹事,命令我留守港口,巡护舰队。
忽然,我撞见流动哨吴把总押着一个小贩模样的人走过码头,一见我,吴把总立即禀告抓到一个刺探军情的东洋奸细要押回守备衙门盘问。我见那个东洋奸细有几分面熟,就截下审讯。那东洋奸细矢口否认是刺探北洋海军军情的,声称是做生意的良民。仔细一揣摩,我认出他正是几年前追随秋山中佐前往天津北洋水师衙门的随从军官水田少尉。
我突然用日语叫了一声:&ldo;水田少尉!&rdo;
水田少尉本能地立正,用日语大声地回答:&ldo;哈依!&rdo;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ldo;水田君,几年不见,秋山中佐可好?&rdo;
水田一见露馅了,也认出了我正是当初在北洋水师衙门同秋山中佐唇枪舌箭辩论的丁提督的属下,便颓然形拙,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说:&ldo;不知道。&rdo;
吴把总说:&ldo;林大人,标下听百姓说,这个东洋人不止一个人,还有几个同伙,在威海码头出没好几天了。&rdo;
我立刻追问水田:&ldo;老实招来,秋山中佐在什么地方?你们刺探情报的目的是什么?&rdo;
水田闭口不语。吴把总气愤地拔出腰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威胁地喝道:&ldo;说!不说砍了你的头!&rdo;水田自知躲不过,一咬舌,鲜血涌出,仰面倒下死了。
吴把总猝不及防,后悔地叫道:&ldo;大人,他死了!&rdo;
&ldo;仔细搜他的身!&rdo;我知道日本奸细藏情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ldo;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吴把总发现水田的右大腿上有一块发浓的创口,说:&ldo;大人,他身上只有这一块创口可疑。&rdo;
我一看,创口上鼓鼓的,血肉模糊,十分蹊跷,就说:&ldo;用刀挑开!&rdo;
吴把总吩咐兵丁用匕首挑开水田的创口,果然发现血肉中包裹着一粒蜡丸。
蜡丸切开,里头藏着一团薄薄的棉纸。棉纸展开,上头绘的正是北洋舰队驻泊要塞的炮位图。
我对吴把总说:&ldo;带上你的人跟我去恒祥纸铺抓东洋奸细的头目秋山中佐!&rdo;
吴把总不解地问:&ldo;大人怎么知道东洋奸细的头目在恒祥纸铺?&rdo;
我说:&ldo;这蜡丸里的棉纸只有恒祥纸铺有卖!&rdo;说完就带着吴把总和十几个兵丁赶往恒祥纸铺。我命令吴把总将恒祥纸铺团团包围起来,如果发现有人逃跑,则用洋枪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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