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谙顾不上那么多了。两分钟前他还顾及着应筵的颜面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谈,应筵不愿意,那他便也算了,就在这谈。他等不及了,也没时间再耗了。豁出去的时候嗓音似乎冲破了喉咙,他以为自己很大声,但其实那些话都藏在抽泣里,甚至字音都咬得稀碎:“要分手还是要好好过,给我个承诺就很难吗?我就想要你一句承诺很过分吗?”应筵忍无可忍:“你他妈到底想要我怎么承诺你?!”与此同时,门厅到大厅的转口处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对他那么凶干嘛啊!”岑谙被吼懵了,竟还分得出神思来反应,今晚来店里的熟人真多。情绪的决堤让他的每个动作都变得迟钝,他滞后地转过脑袋,望向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乌林晚和跟在他身后alpha:“你怎么来了?”“我不来你就被人踩着脸欺负了!”乌林晚几步上前将岑谙往自己身后一扯,恶声恶气的模样全然没了平日直播时的娇嗔卖乖,瞪向应筵的眼神半点不露怯,“妈的我还真是第一天见识到谈恋爱互补能补成这狗样儿的,岑谙这么有礼貌一宝贝怎么瞧上你这种毫无绅士风度的人啊!”这边争吵动静太大,惹得大厅里的人纷纷引颈张望,应筵不用回头也感觉得出黏在周身的窥探目光,他下意识侧过身子将自己隔在那一道道芒刺般的目光与岑谙之间。他一方面被岑谙受伤的泪眼磨得心脏一阵沉闷的钝痛,一方面被跟前这不知所谓的beta激起一股火气,强忍着才没发作出来:“你谁?”乌林晚吵架从来不考虑脸皮,不管有没有道理先声量取胜再说:“你管我谁!反正你冲我宝乱撒气就是你的不对!”应筵听岑谙的温声软语惯了,乍一碰上乌林晚只感到耳蜗嗡鸣作响:“这是我的地方。”“哦,以为自己是什么龙头老大是吧,这乌烟瘴气的破地儿我还不想呆了呢!”乌林晚一边映射人一边把这块东口市排得上名号的高档消费区贬得一文不值,拽着岑谙往外走,“小宝,我们走!”应筵下意识伸手去捞岑谙的胳膊,指尖刚碰上就被从外面跑回来的王睿撞开了,后者还不明所以地弹开身子左右瞧瞧:“怎么了这是?闹事儿的?外面大喇喇挡着门口那台越野谁的?”越野的后排车门被火冒三丈的乌林晚粗暴拉开,他拱着岑谙的后腰:“快,快上车。”岑谙从得知自己怀孕后就没有一天松弛过神经,跟应筵的争辩他把最后的抉择摆上明面,到头来还是没解开纠缠成死结的那根线。他累了,任由乌林晚把他带走,乌林晚在身后推他,他便护着腹部上车,然后歪在车门上,额角抵着冰凉的窗玻璃。主驾上是这个冬天初雪时跨着小电瓶捧着热水杯接乌林晚下课的alpha学弟,岑谙没有重量的目光游过他的侧脸,毫无逻辑地思考,真的会有alpha被易感期折腾得失去理智时只要抱着没有安抚信息素的beta就会很舒服吗?那为什么应筵宁可扎抑制剂也不抱他?为什么即使抱了也要把疼痛施加给他?耳畔的响动骤然打断岑谙的思考,他小幅度地转动脑袋,在看到车外侧重重叩着窗玻璃引起他注意的应筵时蓦地睁大了眼。不知是车窗隔音效果太好还是他失去了听觉,他看到应筵的嘴在动,眉宇微拧,五官浮动着很多表情,像是警告的,催促的,急躁的,愠怒的……但他说了什么,岑谙一句都听不清。乌林晚在身旁坐稳,按着前面的椅背大喊:“梁自樾,开车!”于是落锁了车门的车子启动,应筵敲在车窗的手隔着一面玻璃滑过了岑谙的眼睛,让他感觉整张视网膜都在痛。他坐起来,车开得太快了,应筵的身影很快被抛到了很远的地方。岑谙第一次发现,一直占据他整个视野的高大的应筵,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小,这么小。“行了,别看了,一个破男人有啥好看的。”乌林晚兜着他的后颈让他拧过头来,“这就是那晚送你到寝室楼下的alpha?”岑谙依旧沉浸在悲恸的情绪里头,他尝试着舒展自己往上浮,直到能正常呼吸:“是他。”乌林晚还没消气:“公众场合大呼小叫,真没素质!”岑谙惊叹于自己这时还笑得出来:“他是老板。”“……那他就是恃强凌弱,算什么男人!”乌林晚骂完还不过瘾,扒着主驾座椅道,“梁自樾,把会员卡还给你小舅,以后我们不去了!”“听你的。”梁自樾出了园区后就把车速降了下来,“这会儿要往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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