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灯皱眉看着他,他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赵言卿的脑回路,怎么总把人往坏的方向想。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鼻塞,怕吵到你。”见他没说什么,孟书灯抱着毯子出去了。赵言卿一个人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赵总……孟书灯现在对他,只剩下这个称谓了。当年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赵言卿很爱跟孟书灯开玩笑。孟书灯名字里有个灯字,于是他就老管他叫小神灯。孟书灯则只是干巴巴地喊他的名字。有一次他玩心上来,把孟书灯堵在教室角落,逼着孟书灯叫他卿卿。那天,孟书灯被逼得脸都红了,憋了半天才叫出来。现在想想,好像都是很遥远的回忆了。其实赵言卿以前不是这么浪的,当年他也是一个纯情少年。一切改变是从他出国那天开始。其实现在想想,当时父母之所以坚持让他出国留学,也是有迹可循的。他们大概在他面前演够了恩爱模范,一刻都不想忍了,便匆匆把他打发出去。那天他父母把他送到机场,就离开了。而当天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航班取消。赵言卿懒得等司机来接,就直接在机场打了个车自己回家了。回到家时还不算晚,但是客厅空无一人,佣人也都不知所踪。他听到父亲在露台打电话,桌上放着电脑。这时母亲推门从卧室出来,穿着不太体面的睡袍,一脸春色,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贴在一起,举止亲密。同一时间,父亲讲完电话,也从阳台上进来了。然后,客厅里就形成了一个即使现在赵言卿回想起来,仍然非常割裂诡异的场面。一脸平静的父亲,偎着情人的母亲,震惊的儿子。当时赵言卿最惊讶的其实不是母亲出轨,也不是她居然把情人带回家,而是父亲居然一脸平静。后来母亲打发了情人,他们和赵言卿在客厅聊了一夜。他们向他坦诚了很多事,开放式的婚姻,玩伴的相处模式。赵言卿的世界观在那一夜崩塌,他一直以为他的父母是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那种和睦相爱的模式。不知道真相如此不堪。两个游戏人间的人,因为家族利益而选择联姻,资源整合,然后各自放飞在各自的花花世界,不仅不干涉,甚至还……交换玩伴。赵言卿是他们两个给彼此家族的一个交代。甚至不是后代,是交代。赵言卿的父母二人骨子里都是极端利己主义者,自私,冷漠,薄情,缺乏责任心,他们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他们似乎也演够了和睦恩爱的戏码,年过四十的人,没几年可以肆意享乐的日子了,他们即将面对衰老。甚至没有选择一个更温和的方式,因为并不很在意赵言卿的感受,只是淡淡道:“你也十八岁了,这些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赵言卿坐在那,看着眼前的两张脸,突然变得陌生,而自己好像是在一场噩梦里。一个孩子,突然觉得父母可怕,可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哦。赵言卿心想,原来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因为爱啊。他好像被撕裂了,整个人都轻了。那天他没在家停留,又拖着行李一个人回了机场。那年他十八岁,在机场休息室坐了一天一夜,一直等到那场大雨终于停了。他去了洛城,往后四年都没有回来过。他在最稚嫩,人生观尚且未完全成型时,遭遇到了父辈的打击,在他面前揭露出了一个无比丑陋的真相。他的自我存在尚未坚定,丑陋的真相便已不期而至。少年的认知和现实的割裂产生的落差令他无所适从,从而延宕且扭曲。孩子对父母的模仿是与生俱来的,当他还没有成为一个具有完整坚定的三观的个体时,他会不自觉去模仿父母的言行和价值观。然后强迫自己接受父母的言行,哪怕知道那是错的。当一个人发现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拥有某种他并不支持的特质,并且因此享受其中时,他就会产生摇摆感。所有东西都乱套了。这种来自身边人的打击的那种冲击力则非常巨大且可怕的,这是一个人被活活打碎再重塑的过程。这个重塑过程十分重要,它奠定了一个人往后的性格。有些人完成重塑,脱胎换骨。有些人重塑失败,偏离轨道。赵言卿是个重塑失败的人,所以哪边都不能自处,哪边都不能信任,从而变得十分别扭,乃至扭曲。对于自己的行为,他心中始终无法自洽,更加做不到自我和谐。可是前面又漆黑一片,他看不到方向。这个深夜,赵言卿又犯病了,他突然很想听孟书灯再叫他一声卿卿。谁也别说谁缺德庄清河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留了两颗扣子没扣,露着纤长白皙的脖子。外面是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他本来就长得过分好看,黑白搭配的简洁装扮使他那张脸更加夺目。他脚步生风,走出了视万物为无物的张扬气场,脚下的皮鞋发出趾高气昂的高调声响。施光跟在他身边,汇报自己查到的消息,说:“陈元典公司破产后,他的妻子也患癌去世了。”庄清河闻言脚步顿了一下,他转头,问:“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今年三月份。”庄清河没说话,眼珠下睥,面容森冷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像是惋惜,道:“还是迟了,没赶上。”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家住宅门口,施光隐到一旁,庄清河则很守规矩地摁了摁门铃。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来开门,见到站在外面的庄清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蹙眉问:“你哪位?找谁?”庄清河的视线在陈元典脸上停留了两秒钟,在他不耐烦前开口,慢条斯理道:“啊……我来推销万能钥匙。”陈元典并未仔细听后面的内容,只是听到推销两个字便一脸厌烦地关上了门。关好门后他转身往回走,他的住宅面积颇大,整个客厅都很空阔,这是他公司宣告破产之后唯一留下的一点资产,挂在他岳母的名下才得以保全。此时客厅的墙边堆满了箱子,都是一些要处理掉的东西。他出国定居的手续再有一个礼拜就下来了,他在国外银行有存款,足够他安度余生。陈元典穿过客厅,走到书房门口,伸手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定住。人的大脑似乎有一个很神奇的机制,明明听到的内容就存在脑子里,但是因为抵触或不在意,而被人刻意忽略。陈元典直到摸上了门把手,刚才门口的年轻人的话才清晰浮了上来。“我来推销……”万能钥匙!万能钥匙?!陈元典猛地回头,视线穿过客厅望向门口。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咔哒声,是钥匙转动的开锁声。他整个都僵立住了,仿佛有蚁群从脚脖爬了上来,留下一串毛骨悚然的痒意。陈元典站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门从外面被打开。那个容貌优越的年轻人推开门,转着手里的钥匙走了进来。陈元典这才注意到年轻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人进门后转身将门关上,利落地反锁。“陈元典。”庄清河念着他的名字,距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双腿笔直地并立,眼中含笑地看着他。陈元典蹙眉不语,心里陡然生出强烈的不安和寒意。庄清河在屋里踱步,四下打量。突然被墙边的五斗柜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了目光,他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庄清河乐了,说:“照片上可爱点,现在有点长残了。”陈元典皱眉:“你是谁?”庄清河语气轻快,说:“我啊,不记得了吗?”陈元典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戒备起来,手也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庄清河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还盯着那个相框,提醒他:“我身上有信号屏蔽器,电话打不出去的。”陈元典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你到底是谁?”庄清河这才转头看他,说了句什么。陈元典先是一僵,然后看着他,突然噗通一声,在庄清河面前跪下,涕泪横流地哀求:“我错了,饶了我吧。”庄清河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他跪得倒是快。陈元典今年才四十多岁,气质很好,当年也是被称为“儒商”的人。可此刻他狼狈至极,跪在庄清河面前止不住地发抖。庄清河垂眸看了他一会儿,走了两步到他面前。突然弯下膝,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和他面对面。陈元典被庄清河的下跪弄得彻底愣住了,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庄清河眼里是漆黑又沉甸甸的注视,要证明什么似的,语气轻飘飘道:“你看,下跪多容易。”陈元典呼吸猝然加重,仿佛到了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人轻飘飘的态度之下的疯狂情绪。果然,庄清河挑眉,轻声问:“你跪了我,我就会放过你吗?”陈元典吞了吞口水。庄清河就跪着的姿势,从兜里摸出烟点上。两人面对面跪着,那场面滑稽且诡异。陈元典的跪代表了卑微、臣服、求饶的姿态。而庄清河的跪除了膝盖弯曲便毫无意义。庄清河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他一支烟的时间,一直没说话。直到陈元典的惊惧和溃败的程度让他觉得满意了,他才四下看了看,说:“咦,你怎么连个烟灰缸都不给客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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