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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第1页）

陈诚说：&ldo;第一批总共改装6辆，2辆留下自用，2辆送军委会，2辆则送给海军了。因为海军布雷队在鄂、湘、皖、赣、浙、闽各地转战，司令部如果没有汽车如何联络指挥作战？&rdo;

陈诚说得好入情入理，没有一丝阿谀，陈绍宽动了衷情，说：&ldo;愚兄只好却之不恭了，就从命收下吧！&rdo;

陈诚暗暗高兴，说：&ldo;厚甫兄不嫌弃，真让小弟薄面有光。&rdo;

这时候，陈仲先将军从大楼里赶出来，喜孜孜地报告：&ldo;厚甫，蒋夫人来电话了。&rdo;

陈绍宽一见陈仲先就拉着他说：&ldo;仲先兄，快来看，辞修给我们海军送来了什么厚礼？&rdo;

陈仲先不无激动地说：&ldo;辞修兄送来的宝贝是木炭汽车吧？&rdo;

陈诚由衷地说：&ldo;粗陋得很，但是能将就应急。不过，敢问仲先兄，怎么这么确定我送的就是木炭汽车？&rdo;

陈仲先说：&ldo;我正要接着向二位报告哩，刚才蒋夫人在电话中说，辞修兄送给军委会的两辆木炭汽车，不但让大家震惊，连委座也激动不已。为了表示感谢，蒋夫人请辞修兄现在去看戏，让厚甫兄和我做陪。&rdo;

陈诚打心眼里感激第一夫人在节骨眼儿上下了一场及时雨，就问：&ldo;敢问看的是什么戏？&rdo;

陈仲先说：&ldo;是《将相和》。&rdo;

陈绍宽恍然明白第一夫人是在有意撮合他和陈诚的和好，《将相和》折子戏，讲的是战国时，赵国蔺相如出使秦国，不辱使命，完璧归赵，被赵王拜相。老将廉颇自恃功高，不服，几次相辱，相如避之。后廉颇得知将相和睦，强秦不敢侵犯，乃亲至相府，负荆请罪，将相和好。古人尚且有如此风范，今人岂能不效仿呢？陈绍宽顺着第一夫人铺好的台阶往下说：

&ldo;辞修兄，《将相和》是生、净并重的戏，我一向很喜欢，不知道合你的胃口吗？&rdo;

陈诚弦外有音地说：&ldo;这是谭富英、马连良和裘盛戎等大家的名作，唱作各具特色，我很喜欢。我提议，请二位将军乘坐小弟的抗战汽车一起前去听戏，怎么样？&rdo;

陈绍宽征询地看着陈仲先。

陈仲先将军终为陈诚的精诚所至，又为第一夫人的良苦用心所感动，已经打消了芥蒂，说：&ldo;坐木炭汽车兜风，应该是很浪漫的事噢！&rdo;

陈绍宽痛快地说：&ldo;老夫聊发少年狂，上车！&rdo;

3位将军上了木炭车，木炭车添加了木炭，鼓足了煤气，呼哧呼哧地开动了。

当天夜晚，陈绍宽下令给远在洞庭湖前线的林中天发去一封电报，指示他即赴湘西完成运粮任务。

6

和煦的阳光照耀着，林中人靠着吊脚楼临溪阳台的一根柱子坐下来，。他浑身无力，默默地看着猛洞溪里几个苗家伢子在用叉子叉鱼，一叉一个准，叉中的鱼在活蹦乱动。伢子们争先恐后地向他挥手示意。这是银凤凰叫伢子们去叉鱼，午饭准又是喝熬鱼汤。老阿婆说，喝鱼汤壮筋骨。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鱼汤了？睡了多少天了？总算可以起床，还是吃了又睡，睡了又吃，除此之外什么也记不清。其实，吃得不香，睡得也不好。航空队在哪里？飞机又在哪里？

他总算看清了这个美丽的苗寨，一排的吊脚楼蜿蜒在猛洞溪畔，房屋的形状是他在家乡的闽江边见过的，木柱为脚，支撑着一座木屋站在水里，起居运行都离不开水，生于斯，长于斯，用于斯。山上都是梯田，有羊肠小路和寨子相联。入冬了，梯田上堆起一堆一堆的绿肥，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他在积肥的人群中看见了银凤凰活泼的身影，让他的心嘭嘭跳。

林中人环视寨子，发现过往的人都在看着他。一碰上他的目光，他们都朝他鞠躬。他只能欠欠身子回礼，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常态。人们照旧来来往往，往上游出了猛洞去打猎、采药，往下游去山外卖山货、买盐巴，就像一群群飞去飞回的候鸟，似乎忘了林中人的存在。有一次，林中人在吊脚楼上叫住了从山外换盐巴回来的苗家汉子，问他去的山外叫什么地方？

&ldo;土司王的官寨。&rdo;他很奇怪地看着林中人。

林中人启发地问他：&ldo;官寨以外的地方，叫什么名字？&rdo;

&ldo;不知道，也没有去过，寨子里谁也没有去过。&rdo;汉子告辞了，走了几步，回头说，&ldo;除了傩法师，他天涯海角都去过。&rdo;

他失望了，因为他的眼睛都望穿了，也没有看见从冬日的雾气里走出来傩法师。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喝鱼汤，将身子养得有力气了，走出山外，去拜访土司王。只有土司王知道他羁留的是什么地方。

银凤凰回来，手拎着一串伢子们叉的鲜鱼，向他打招呼：&ldo;饿坏了吧？我马上就熬鱼汤。阿婆去分野猪蹄子，寨子前头的阿哥打到一头大猪牛古，阿婆说，用蹄子熬药给你吃，要不了几天，你就可以跑路了。&rdo;她一边说，一边将整条的鱼放入吊罐中，又添入各种各样的药材，再倒入米酒开始熬鱼汤。

林中人走进堂屋，坐在火塘边，帮她添柴。她知道他有话跟她说‐‐也该到了说说心里话的时候了，她心想。

林中人问道：&ldo;你说过几天，我就可以跑路了？&rdo;

&ldo;对，阿婆说，寨子太小留不住你。你从天上下来，还要飞回到天上去。&rdo;银凤凰纯真地描绘他的未来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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