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近前的道路两旁已经坐满了流民。在疲累且饥饿的双重摧残之下,人们已经失去了大声喧哗的力气,呆坐一群仿若一地的木雕泥塑,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此情此景,人群中偶尔传出的一两道儿童啼哭声,竟是让人生出满心欢喜,完全不觉得恼人。如若没有儿童的啼哭声,这些流民给人的感觉与一群活死人无异!
一行小道士慢慢变得沉默起来,初下山之时满心满腔的豪情壮志,终是被流民脸上的绝望与麻木渐渐消磨殆尽。他们稚嫩的小心灵,何曾见识过人世间真正的苦与难?与之相比,一日三餐青菜豆腐苦吗?不苦!每日凌晨起床上早课难吗?不难!可以说,小道士们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却总在心中抱怨三餐太清苦,早课太难熬!
温室里的花朵永远开不艳,大树下的小苗绝对长不高!
只有真正吃过苦的人,才能知晓三餐温饱的珍惜与可贵,才会满足于世界的和平与身体的健康!恐怕这些直抵人灵魂深处的感悟与升华,也是丘处机派遣门下年轻小道士们下山做事的初衷之一。
“行于大道,号为道士。自当身心顺理,从道为事。盛世归隐追寻天道,独善己身。乱世下山拯救万民,替天行道!此生惟道尔,方无愧为大道修士!”眼看众人情绪低落,李晴天立即振臂高呼,鼓舞己方士气!
一众小道士的身躯同时一震,纷纷抬首望向前方高空的白布大旗。其上替天行道四字随风猎猎而舞,字中蕴含着的精纯道意直冲九霄!
李晴天心中大喜,连忙再次振臂高呼。
慢慢的,小道士们也纷纷低声附和,声音有高有低,开口或快或慢,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几次之后,小道士们的声音已经整齐划一,巨大的声浪滚滚传开,笼盖四野!
死寂麻木的流民们霍然抬首,双目中重新泛出明亮光芒,旺盛的生机从他们枯寂的身躯中蓦然迸发!这些活死人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重新活了过来!
“行于大道,号为道士……”许许多多的流民从瘫倒中重新站起,口中发出沙哑的呐喊声,跟随在小道士们身后,一起涌向了岱南镇。
“停下!停下!你等都是什么人?前方禁止通行!”刚来到镇前,就有十几名泼皮无赖斜靠在太师椅上,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阻住了李晴天一行的去路。
“我们是泰山乾元观道士,奉掌教之命,前来接管戴南镇!”李晴天越众而出,开口答道。
“呵呵!原来是一群毛都没有长齐的小牛鼻子啊!我劝你们赶紧回山吃斋念经去!戴南镇已经被我们铁血帮接管了!”一位小头目模样的泼皮无赖呵呵一笑。其眉目之间瞧着依稀有些眼熟。
“哈哈!你在铁血帮中是什么身份?帮主吗?这件事情由你决断?”李晴天仰天哈哈大笑。他已经认出了这位铁血帮的小头目,正是十年前被他诓走了十只胡饼的便宜大哥!
“呵呵!我乃是铁血帮第三堂的堂主!你又是什么身份?这件事你能决断?”小头目呵呵冷笑。
“十年之前,早点铺子中的十只胡饼,你还记得不?大哥!”李晴天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今日定要胖揍你一顿,出了憋在我心中十年的一口闷气!”三堂主立即破口大骂。就因为那十只胡饼,平日里他没少遭受其余堂口堂主的嘲笑!这件事已经成了他背负终生的奇耻大辱!当然,杀人他是不敢的,杀道士他更加不敢!乾元观丘老神仙威名远播,是皇帝老子的座上宾,谁敢在他老人家的头上动土!
“看在十只胡饼的份上,我再称呼你一声大哥!”李晴天微笑着说道。“大哥,赶紧闪开,拦我路者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小子,你杀过人吗?就在这里胡吹大气!”三堂主哂笑一声。
“堂主,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废什么话!我偏要阻他一阻,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一位阴狠汉子越众而出,将三堂主拉到一旁,自己则站在了李晴天面前。这人后腰处插着一把尖刀,其伸手握住刀柄,好整以暇地望向李晴天。
“是罗四哥,他真的杀过人!昨晚我亲眼看到他奸杀了一个流浪女人!”一个小混混颤声说道。
此言一出,跟在李晴天身边的一众小道士纷纷后退。在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小道士们心中,那罗四比山林猛虎还要吓人!
“嗯!那个女人很湿润,很有味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她临死前的求饶声!”罗四脸上浮现出回味之色,双眼之中的挑衅之意却变得更加浓烈了!
“刷!”一道雪亮剑光一闪即收!
“臭小子,装神弄鬼!拿一把破剑晃一下,就想吓唬我们的罗四哥?”另有一个小混混怒声喝骂。
说着,这名小混混轻轻拍了一下罗四的肩膀,谁知这罗四竟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鲜血从罗四脖子上的动脉中汹涌而出,瞬间就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那一大片血红,瞧着让人觉得极为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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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啦!”这名小混混尖叫一声,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其面如土色,双腿之间一滩水渍迅速扩大,一股尿骚味随风飘入周围小混混的鼻孔!
一众小道士齐齐一惊,被吓得纷纷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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