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坐落在青山之间,四周是青郁的松柏。
2月3号是白坤的祭日。
白坤的墓碑立在陵园的南面。周语过去时,白坤的几位亲戚恰好也扫墓。
见到周语,白坤的母亲控制不住情绪。
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勃然大怒,将周语买的香烛通通砸进垃圾桶,厉声将她驱走。
周语来到另一座石碑,碑上刻着“汤晋之墓”。
扫墓,斟酒。
纸钱纷飞,香烛摇曳。青山空无他人,耳旁是风过松林的静谧。
周语点了两根烟,自己一根,墓中人一根。
从陵园出来已是傍晚,李季的车等在路边。
山上比山下的温度低了不少,周语冻得嘴唇发紫。她摸出烟来,颤抖的右手无论如何点不了火,完全使不上劲。
她有些急躁,换了一只手继续点。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接过她的打火机,又从她唇里取下香烟。
下一刻,她被揽入一个充满龙涎香的怀里。
李季问:“白家人给你难堪了?”
周语愕:“你怎么知道?”
他拍拍她的脸:“这不都写着。”
“……”
李季说:“韩信忍受一时□□之辱,终成汉高祖手下一代名将。小语,”他将她一缕被风带乱的发丝挂到耳后,男中音清澈悦耳,“忍得了屈辱才成得了大事,”
李季语文老师出生,李季爱说这些典故。
每当李季对她进行这些是是而非的教育,周语就会恍惚,好像时间逆转回到学生时代,她还是那个莽撞的少女,翻越学校围墙时撞上刚上完课的李季。
她剪着比男孩还短的发,灰头土脸;他身姿挺拔,连头发都一丝不苟。
落差让她自惭形愧,缩着肩。
李老师免不了又是一系列寓言警示,没完没了。在阳光雪白的午后,催得人昏昏欲睡。
说上十来分钟,话锋一转,问她:“我买了鱼,晚上想吃红烧还是糖醋的?”
周语即刻满血复活:“红烧红烧!”
李季总是忍俊不禁:“小丫头!”
周语从镜子里看自己。看多了滞重冗长的凡俗世事,她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山花烂漫的影子。
从顺从到习惯再到依赖,她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李季……”她喊,声低得像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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