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疯子
眼下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只剩两人,一坐一立,沉闷的空气里满是山雨欲来的压抑。
&ldo;你有什么要说?&rdo;
程严没有将这少年放于眼里,他低头抿茶,甚至看也不看对面的人。
其实在这样对立的状况下,往往是端坐如山的人更具气势,给予站立的那一方无形的压力。林如安却似谈心闲聊一般笑笑,道:&ldo;程先生,我想和您做笔交易。&rdo;
他将&ldo;伯父&rdo;换做了&ldo;程先生&rdo;。
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动作一停,抬眼过去,少年人的笑容优游自适。
他只是微笑,却不接下言。程严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上身后仰靠至椅背,高深莫测地笑:&ldo;接着说。&rdo;
&ldo;现在我和您之间最大的冲突是程赞,我要您,从今以后对我们二人放手。&rdo;林如安的语气笃定如山,&ldo;而我,会让林荣企业签下与程氏的长久战略合约书!&rdo;
程严一愣,然后仰头大笑,甚至鼓起了掌,&ldo;小子,你认不认得这六个字,&rdo;程严觉得真是在浪费他的时间,&ldo;&lso;滑天下之大稽&rso;?&rdo;
林如安依然笑着,却上前一步,将手撑在了程严面前的红木书桌。无形的天平微妙的倾斜。
他轻淡如风地开口:&ldo;老实说,程氏会怎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或者换一种说法,我有的是手段能让程氏一日千里,&rdo;林如安眼神渐冷,&ldo;也可以一败涂地。&rdo;
程严倏忽变了脸色,那眼神似乎能将这狂妄的少年给生生活吞。程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为了这事业哪怕众叛亲离他也在所不惜,而如今,林如安已经成功地惹怒到他。
他却不怒反笑起来,&ldo;小子,你以为你是林荣那老头的孙子,所以我就不敢动你?&rdo;程严上身前倾,阴毒的眼神如鹰,&ldo;和我谈手段?碾碎你不过是……&rdo;
&ldo;程先生,&rdo;林如安完全没有想要听他说完的意思,居高临下的视线倨傲散漫,&ldo;程氏接下来两年的目标是将市场投往全球,林荣企业在此早已与国际接轨,相比下来程氏只不过是盘踞地头的一条蛇罢了。与林荣的合作,程氏能捞得多少好处想必程先生您比我清楚得多。&rdo;
程严怔然。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然而,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程氏的动作?虽然还构不成商业机密,但是这个计划还只是个雏形而已!怎么可能……
他有些摸不透这少年的底子。程严一直很有鉴材的眼光,在商海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对方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大巧若拙以退为进他一眼就能望见底。但是,这个林如安,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程严脑中转了千转,面上仍不露声色,他只是轻蔑地笑:&ldo;一个大学都没念过的家伙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很好,我的确该夸一句,果然无知者无畏。&rdo;
他显出有些好奇感兴趣的样子:&ldo;说说看,你凭的什么有这样可笑的自信?&rdo;
林如安就像是在等着他这句一样,&ldo;凭两年后,林荣企业大当家的位置,就要易主。&rdo;
&ldo;谁?&rdo;
&ldo;我。&rdo;
&ldo;呵……&rdo;程严简直又要拍掌大笑,&ldo;两年?就因为你是林荣的嫡孙?&rdo;
现在哪还轮到什么世袭传位?更何况如今林如安在林家的境地是完全能够预想的举步维艰,林荣就算再疼爱他,身后的那一群豺狼虎豹都在等着亮出他们的獠牙。利益当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豪门大族中的厮杀拼争更是尤甚惨烈。林荣啊林荣,你聪明一世,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个天真的苗子?
&ldo;当然不是,&rdo;林如安好像已完全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唇边的笑容变得阴戾诡异,&ldo;我凭的是,林家再不会有一人比我还毒还狠。&rdo;
&ldo;您刚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晓程氏的计划?我连程氏也知根知底,更何况是生我的林家?&rdo;
即使是程严,当下也只能瞠目结舌,&ldo;你,你是疯子吗……&rdo;
林如安倒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便接着他的话道,&ldo;没错,成大事者,往往就是疯子。&rdo;他的手离开了桌,环臂抱肘,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这边,&ldo;那么,您敢不敢和我这个疯子做这笔交易呢?&rdo;
程严不答,但是林如安的棋还没走完。
&ldo;在您眼中,感情它已经成为累赘了,我知道对您来说,程赞也许只不过是个工具。他极聪明,服从您,不违抗您,就已经够了不是吗?比起他,您更在乎的是公司的前程似锦。既然如此,您就当发善心默许他身边陪伴他的我,只需这样就可以了。&rdo;林如安说得真诚恳切,态度也微微软化。
程严有些晃神,心中竟真的开始将程氏与程赞相较一番,然后很快得出了答案。但是他依然没有回答林如安。
林如安看着他,都说人心是肉做的,而这个人的心早已被打磨得冰冷坚硬铜墙铁壁,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失去所有牵绊。林如安想起上一世最后见到程父时他的一夜白发……只有到真正失去后,才懂得后悔莫及吗?
明明是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世间还是有那么多人参不透。
林如安最后又加了一道柴,&ldo;您要做的,只用把程赞交给我,只用好好等着两年后的那一纸协约书。程先生这样睿智的商人,怎么算,都不会亏的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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