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粗鄙之言。&rdo;
齐凌笔下一顿,微笑道:&ldo;你如实的说,一字一句的说,朕都要听见。&rdo;
赵睿面露难色,见他神情坚决,只得开口,仍略去了其中粗鄙之语,只择精要:&ldo;……他、他说陛下生母葬礼行诛杀事……悖德悖礼,悖人伦而行……危急时许诺无咎,受降后又杀,杀人无名,刻薄寡恩……&rdo;
齐凌手腕仍旧缓缓运笔,笔端不凝不涩,正落下最后一点,写完了一个&ldo;德&rdo;字。
这字四四方方、端正敦厚,而他的笔锋凌厉张扬,望着有些怪。
他便端详着,没有再落笔。
赵睿忙道:&ldo;贼寇强弩之末,狗急跳墙而已,我派去豫章的人查出,豫章军队逾制,阴养军队,还铸了私兵,武库修得比洛阳武库还要大,已有谋反之实,早就够诛他全家。他日狼烟再起,又是一场伏尸百万,陛下杀一人而赦一国,已是宽仁。&rdo;
然而尽管他舌灿莲花,再怎么说,也绕不过&ldo;生母葬礼诛杀,受降又反复&rdo;的污点。
齐凌不作声,只将笔蘸墨另起了一行。
赵睿似忽然还想到什么的,说:&ldo;豫章王死前,叫着&lso;阿掩&rso;去的,似乎是王后的名字。&rdo;
这句话,倒是让他怔了一下。
谢掩父母早亡,是郑氏的表亲,太后从小就接她到身边来,许配给了豫章王齐良弼。
在他少时,曾经亲眼见过小黄门捧着一筐芙蓉花,一溜小跑入未央宫。
豫章国都城宜春,又叫芙蓉城。
那时隶属东宫的太子洗马郑思危见状,说:&ldo;这位殿下在军中惯了,是个大老粗,不送金花,不送玉花,送这些草木。那见惯了富贵的谢家女郎瞧得上这个?&rdo;
然而谢掩发顶新鲜葳蕤的芙蓉花,戴了整整一季。
芙蓉城的花期就在她发顶开了又凋。
……
他这位叔叔鲁莽一生,诚如燕王所言,&ldo;驽马恋栈豆&rdo;,终应了谶言,&ldo;死于一刀斧手&rdo;。
齐凌沉思良久,忽有一股不知何处生来的寒意,冷笑道:&ldo;此子为人臣不忠,作裙下之臣反忠,一辈子因小失大,见利忘义,拾小义、忘大义,耻作齐家子孙。&rdo;
赵睿遂问:&ldo;陛下,豫章王有姬妾三人,五子一女,最大的世子齐润,最小的儿子八个月。孙辈有两个,其中有一个是世子齐润和先太后侄女、长亭侯郑安之女郑渥丹生的,是一女,名叫弄玉。除了她以外,全家处置?&rdo;
齐凌没有立即答话。
赵睿也等着,嘴唇紧绷,有些紧张。
豫章王已死,如何定罪,家中上百口人的性命,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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