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以人的相貌出现时如此美丽,而真正的面目又是如此丑陋。老巫婆,强大的老巫婆。不过也不能说泼妇就一定会把一切都搅浑……
&ldo;你独自在这里不感到忧伤吗,老奶奶?&rdo;我问。
&ldo;你想侮辱我吗?&rdo;阿琳娜以问代答。
&ldo;没有,一点也没有。我毕竟学到了一些教训。&rdo;
阿琳娜点点头,但是没有吭声。
&ldo;你压根儿就不想引诱我,你身上全无性欲,&rdo;我继续说。&ldo;女巫这一点跟女魔法师不一样。你是老太婆,也觉得自己是老太婆,你对男人不屑一顾。另外,你可能还要继续做一千年老太婆。因此你勾引我只是心血来潮。&rdo;
一刹那工夫‐‐阿琳娜变了,变成了一个爱整洁的老太婆,面色红润,稍稍有点驼背,有一双灵活的眼睛,稍稍掉了几颗牙的嘴巴,花白的但梳得很紧的发式。她问:
&ldo;这样好一些吗?&rdo;
&ldo;是的,好一些,&rdo;我略带忧伤地说。毕竟她以前的容貌非常可爱。
&ldo;我曾经是那样的……一百年以前,&rdo;老巫婆说。&ldo;也曾经有过刚见到你时的那个模样……曾经的某个时候。我十六岁时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唉,光明使者,我是多么快活、漂亮的一个姑娘啊!让我变成女巫……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又是怎样变老的吗?&rdo;
&ldo;听到过一些,&rdo;我承认。
&ldo;这是为晋升等级所付出的代价。&rdo;她又一次使用了这个过时的词儿,最近几年这个词已经被电子游戏中的&ldo;级数&rdo;彻底取代了。&ldo;老巫婆也可以始终保持青春活力。只不过那样的话就只能一直停留在第三等级了。我们同大自然休戚相关,而大自然是不喜欢弄虚作假的。你明白吗?&rdo;
&ldo;明白,&rdo;我说。
阿琳娜点点头:
&ldo;行了,光明使者……高兴点吧,你的妻子是女魔法师。你对我很好,我没有瞎说。我可以送一个礼物给你吗?&rdo;
&ldo;不,&rdo;我摇摇头。&ldo;我是在干工作。再说女巫送的礼物……&rdo;
&ldo;我知道,我不是送给你的,是给你的妻子的。&rdo;
我不知所措。阿琳娜精力充沛地一瘸一拐朝着铁箱子走去(以前这个位置上放的是普通的抽屉柜),打开箱子,一只手伸到里面去。一会儿工夫她就回到我跟前,手里拿着小小的骨制梳子。
&ldo;拿着吧,巡查队员。我没有预谋,不图什么好处,也不是为了制造不幸和灾难。要是我撒谎,就让我化为影子在风中消失。&rdo;
&ldo;这是什么?&rdo;我问。
&ldo;稀罕的东西。&rdo;阿琳娜皱起了眉头。&ldo;它现在的名称是……法器!&rdo;
&ldo;是吗?&rdo;
&ldo;你的法力不足以让你看出来吗?&rdo;阿琳娜理解地问。&ldo;你妻子会明白的。为什么要对你解释呢,光明使者?我可是在撒谎‐‐我拿的东西价钱不贵。我在撒谎,可你信以为真。你没有我强大,你自己知道。&rdo;
我没有吭声,咬着嘴唇。也好……毕竟我两次对她言语粗鲁。我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ldo;拿着,别怕,&rdo;阿琳娜又说了一遍。&ldo;老巫婆‐‐即使她是凶恶的,可也会帮助善良的男人。&rdo;
我算什么样的男人呢,说实在的?
&ldo;你最好把狼人交出来,&rdo;我接过梳子,说道。&ldo;我只是作为中间人接受你的礼物,而且这个礼物不会把任何许诺强加在任何人身上。&rdo;
&ldo;过分世故的老狐狸,&rdo;阿琳娜哼了一声。&ldo;而狼……对不起。你们自己会抓到的,我知道。但是我不会交出去。顺便说一句,你可以把书拿走。暂时的。让你去检查。你不是有这样的权力吗?&rdo;
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左手一直拿着那本惹祸的《富阿兰‐‐谎言还是真理?》。
&ldo;为了作鉴定,暂时借用一下,这在巡查队的权力范围之内,&rdo;我闷闷不乐地说。
这个女人在随心所欲地支配我!若是她故意不说的话,我只有到了家里才会发现这本无意中拿走的书,那她就有充分的权利去巡查队控告我‐‐偷窃了珍贵的&ldo;稀罕东西&rdo;。
当我走出这座房子时,发现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我面临的问题是至少得在林子里摸索两三小时。
可是我刚从台阶上走下来,就看到前方燃起了模糊的蓝盈盈的火焰。我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小房子,那儿的窗户里亮着明晃晃的灯光。阿琳娜没有出来送我。火焰在空中翩翩起舞,十分诱人。
我跟着火焰向前走。
五分钟后我听到了狗的懒洋洋的汪汪声。
最遗憾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我没有感觉出丝毫魔法的痕迹。
第四章
棚子里的汽车已经恢复原状。然而我没有尝试在方向盘前坐下,检查一下俄罗斯机械师经手后的苦难深重的发动机能不能转动。我悄悄溜进屋子,侧耳倾听‐‐岳母已经在她自己的小房间里躺下睡觉了,外面的房间里有一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打开门,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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