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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第1页）

所以一幢大房子就这么一半空着，差不多快要被人遗忘了。

当然，谁的钱包瘪‐‐这不是悲剧。不过我第一次亲眼证实，这起码是一场悲喜剧。

到底有多少人真正住在&ldo;阿索&rdo;里?既然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低音吉他的夜半吼声来找他，那么我没住进来以前，这个古怪的歌手发出的声音都是轻柔悦耳的旋律吗?

一个人住一层楼吗?好像是，至少……

那么是谁去寄信的呢?

我试图想象拉斯是那个用剪刀从《真理报》上剪下字母的人。不可能。他这样的人会想出更加别出心裁的花样。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眼皮的灰色影子落到瞳孔上。然后又睁开眼睛，透过黄昏界打量房子。

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甚至在吉他上面‐‐不过，这是一个不错的乐器，给他者或者潜在的他者的手拿过，好多年都记着接触它的那双手。

也没有发现青苔和黄昏界中想找乐子解闷的吸血鬼。要是房子的主人确实陷于忧郁，那么他干这件事就不会在屋里。或者‐‐非常真诚和坦然地作乐，以此烧毁青苔。

于是我坐下来，动手把熏肠切完。为了以防万一，我透过黄昏界查看，该不该吃它。

熏肠显然是没问题的，格谢尔不希望他的特工中毒身亡。

&ldo;这才是合适的温度，&rdo;拉斯从打开的酒瓶里取出酒精温度计，说道，&ldo;不能搁得太久，要不会把伏特加冷却得像甘油那么稠了，你去喝吧，就像是喝液氮一样……为我们的相识干杯!&rdo;

我们干了杯，吃了熏肠和面包干，面包干是拉斯从我的房子里拿来的。他解释说，他今天根本就没想到过弄吃的。

&ldo;整幢楼的人都这么过日子，&rdo;他说，&ldo;不，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的钱既够装修，也够买家具。不过，你要知道，住在空荡荡的大楼里有什么快乐可言呢?所以，他们期待着你我之类的小窝囊废装修完毕后搬进来住。不然咖啡馆歇业，娱乐场没有人去，门卫无聊得乱发脾气……昨天就赶走了两个人，他们在院子里对着灌木丛胡乱射击一通，说是看到一个可怕的东西。这不……马上把他们送去看医生。果真查出病来了‐‐两个人吸毒过量，伤了身子，那才叫可怕呢。&rdo;

说着，拉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海香烟，狡诈地看着我说：

&ldo;你要来一支吗?&rdo;

我没有料到，一个饶有兴味地喝伏特加的人会喜欢吸这种烟……

我摇摇头，问：

&ldo;你吸得多吗?&rdo;

&ldo;今天已经是第二包了，&rdo;拉斯叹了口气说，这下轮到他来说了。&ldo;你怎么啦，安东!这是白海!这不是犯糊涂!我以前抽吉丹，后来明白了，它一点也不比咱们的白海好!&rdo;

&ldo;标新立异。&rdo;我说。

&ldo;这算什么标新立异?&rdo;拉斯委屈地说。&ldo;我压根儿就不喜欢标新立异。这就是让人类变成他者为什么值得的缘故……&rdo;

我哆嗦了一下，可是拉斯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ldo;……我并不是那种人们说的那种标新立异的人。我只是喜欢抽白海，也许一星期后我抽腻了，就不抽了!&rdo;

&ldo;成为他者没有任何坏处。&rdo;我试探地说。

&ldo;真正成为他者并不简单，&rdo;拉斯答话，&ldo;两天前我考虑过……&rdo;

我又警惕起来，信是两天前寄来的，难道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

&ldo;我曾经在一个小医院里排队等候看病‐‐所有的价目表都翻了一遍，&rdo;拉斯没有怀疑我设的圈套，继续说：&ldo;他们那儿全都是动真格的，用钛合金制造假肢替代失去的下肢。还有腓骨、膝关节和髋关节、颌骨……颅骨上打个小补丁替代丢失的骨头，还有牙齿和其他零部件……我取出计算器，算了一下，把身上的所有骨头都换掉需要花多少钱。结果算出来要花一百七十万美元。不过我想花这样的价钱定制可以打个大折扣，便宜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如果能说服医生，说这可以做个很好的广告，那么五十万就可以搞定!&rdo;

&ldo;何必呢?&rdo;我问，多谢理发师，让我现在不至于毛发全竖起来‐‐没什么可竖的了。

&ldo;这样有意思嘛!&rdo;拉斯解释说。&ldo;你想象一下，你要在墙上钉钉子，抡起拳头朝着钉子砸下去!钉子就进入混凝土。反正骨头是钛合金做的嘛!或者碰到有人企图打你……不，当然，人造器官有一系列缺点，而且一开始情况也不会太妙。不过准备改进的总趋势让我感到兴奋。&rdo;

他又倒了一杯酒。

&ldo;可是我觉得应该朝着另一个方向改进，&rdo;我依然继续我的话题。&ldo;要充分发掘人的潜能。要知道，我们身上蕴藏着多少惊人的东西!心灵致动，心灵感应……&rdo;

拉斯愁眉苦脸起来，我也闷闷不乐：碰到一个白痴。

&ldo;你能不能感应到我的想法?&rdo;他问。

&ldo;现在‐‐不行。&rdo;我承认。

&ldo;我想，没必要再去挖空心思想那些无用的东西，&rdo;拉斯说。&ldo;人会做的一切早就众所周知了。要是人类能够读出他人的想法，凭空漂移，或制造其他无稽之谈‐‐那就能证明这一切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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