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廊柱上,双腿搁在燕千绝身上,继续念念叨叨地说:“我曾一度以为,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跟苏姨娘母女有什么交集了。但是突然有一天三妹妹来找我,就是当初我们家要集体去落云寺烧香那次。她主动说要同我坐一辆马车,路上就求我帮帮她,她说她不想嫁给六殿下。但她说的这个不想嫁,不是陆倾城大婚那天的事,而是我们家集体去落云寺烧香那回。
她也不知道打哪听说的,说陆家要送一个女儿去羽王府。原因是我那个王八蛋父亲不想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想要继续扶植六殿下,又或是可以把他当做一个备胎。
三妹妹以为如今的六殿下,父亲再不甘,也绝不可能再把大姐姐嫁过去了。她就以为家里选中的人是她,于是求我帮忙为她躲过那场婚约。
但实际上那时候六殿下真正想要的人是我,他联手陆倾城给我设了一个局,我则利用诊所空间的功能,把陆倾城给扔进了那个局里。
自此,我出了口恶气,三妹妹也解除了危机。
后来三妹妹送了我一床被套,是她自己绣的,料子不值钱,绣线也相对普通,但是很好看,套在被子上盖起来也很舒服。我觉得她虽然平日里不爱说话,但实在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好人。
自那一次起,我与她之间算是有了一些往来,哦对了,还有我给母亲办百日祭时,苏姨娘给了五十两奠仪。听起来不多,但对于她们母女来讲,也不是小数目了。
我以为从此以后她们两个在家里能与我有些往来,可是没想到随着陆倾城的出嫁,她们都不见了。陆萧元说她们生了病,送回古县老家去养着,家里没有人怀疑,包括我。”
她有些自责,“我从来都不是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人,但惜玉的事我总觉得确实是我疏忽了。我若能再警惕一些,再多留意一些,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有机会发生。”
燕千绝见她心情实在低落,他也不太好受,于是同她讲道理:“那苏姨娘母女自己打不开心结,自愿把自己活得跟个隐形人一样,能怪得了谁呢?又不是你不让她们多说话,也不是你一直在劝她们低调不抛头露面。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所以等到出了那样的事都还没有被家里人注意到,那也是她们自己种下的因,才收获了后面的果。
你不必自责,你已经生活得很警惕了,但是你有义务照顾好你自己,有义务照顾好你的亲弟弟,却没有义务去照顾你父亲的妾室,以及他跟妾室所生的庶女。”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然后又道:“毕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江媛媛一样,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母妃那般能做到临终托孤。”
陆辞秋抽了抽嘴角,怎么说着说着说到皇后娘娘了。
不过燕千绝很少主动提起他的母妃,没想到为了安慰她,居然把母妃都搬出来了。
她有点点感动,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也不是真的自责,就是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当初我能发现这件事情,至少苏姨娘和陆惜玉二人,我能救下来一个。
也有可能两个都能救下来。
你说这是她们的命吗?是,也不是。
怪只怪我们都生在陆府,都是陆萧元的女儿。有那么一位丧心病狂的父亲,你说我们能得着什么好?他除了卖儿卖女,他还会干什么?他甚至还为了巴结云家,连自己的亲娘都嫌弃。”说到这里,陆辞秋又轻哼了一声,“不过这事儿我可不会管,毕竟他那个娘也确实招人烦,从前没少挤兑我母亲,也没少给我小鞋穿。我烦她,不愿意帮着她,除非有互利互惠的价值,否则那老太太于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曾经有过仇的陌生人罢了。
你说得对,我这辈子有义务照顾好我自己和我的亲弟弟,我也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去照顾与我交好的堂妹和二叔二婶。至于其他人,都不在我的关怀范围之内。”
他很高兴小姑娘能够这样想,但是很快地,小姑娘就抛出了一个问题:“陆萧元舍不得放弃六殿下我能理解,六殿下巴结陆萧元我也能想通。甚至陆倾城出嫁想要带上一个在家中一向不言不语最听话的妹妹,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无外乎就是她控制不了男人纳妾,那与其纳别人,纳回来之后跟她作对。倒不如她安排个庶妹入府,凭陆惜玉那个性子,也不可能在羽王府翻出任何风浪来,基本上就是陆倾城她说什么是什么。
这些我都能想通,但就是云家这件事……燕千绝,你觉不觉得现在的陆府很奇怪?
陆萧元这二十来年一直巴结着云家,他觉得云家有品位上档次,更符合他文人的气质。再加上他跟云华裳有感情,所以对云家人一直都很好。
可是随着云家人来到京城,我就总感觉他这个好有点不太对劲。
巴结也得有个度,何况云家只是书香门第,还不是世家大族,有些底蕴,但在左相府面前,也是拧不过大腿的小胳膊。他可以尊敬云家人,稍微巴结也能理解,但若是踩着自己的亲娘去捧云老夫人,这我就很不能理解。
而且云家人现在大有赖在陆府不走的架势,他也不赶,反而好好的供着。
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儿,可是又琢磨不透究竟是有什么事儿。
难不成是为了那云婉儿?
哦对了,你知道云婉儿是谁吗?”陆辞秋感觉这些事越说越复杂,“是云家的大小姐,要接替她姑姑嫁给我父亲。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云家这是赖上陆家,说什么也不能舍弃这门亲戚了。可我那父亲他也不是个情深义重之人啊!他能为了云婉儿把云家人当祖宗似的供着?甚至还得搭上自己的亲娘天天受云老夫人的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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