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小楼的大门是一种非常强悍的保险门,只有两把大钥匙,其工艺繁复至极,根本无法复制。其中一把,罗靖和给了他。不管罗靖和之前到底如何构想,最终都把钥匙交给了他。这不单是指同居的问题,罗靖和是极其传统的男人,钥匙可以证明他承认亓云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
所以亓云才会兴奋。他需要一个家,这是他的梦想。亚光的铜钥匙握在手里,沉甸甸。入了心里去,他终于确定,这份幸福,他会一直攥在手里,一直一直。
第15章
罗靖和刚进公司,就发现公司里气氛有点微妙。
所有职员脸上都是肃穆平板的神气。罗靖和本身是宽容的人,并不需要下属职员们惧怕他,公司里头一次有这样敬畏的气氛。
&ldo;总公司来人了。&rdo;罗靖和秘书处的秘书长抱着一大叠资料走来走去,努力营造出一种&ldo;我很忙我很忙我真的很忙很忙&rdo;的感觉。罗靖和笑出来:&ldo;总公司来人视察工作,怎么没有通知过我?&rdo;
张秘书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比亓云大不了多少,罗靖和不自觉地对他也和蔼不少。他略略着急:&ldo;今天早上刚来的,还好前台素质过硬,咨询小姐礼貌周到,坚持到最后看到人家名片也没出纰漏。好么,总公司的‐‐cfo?首席财务官!&rdo;张秘书长的特点,一紧张说话就跟打机关枪似的:&ldo;老总您认识?脸绷着,本来大早上的大家都有点疲沓,给他扫了一眼立时都精神了!您是没看见……&rdo;罗靖和一边往电梯走,一边安抚张秘书长。电梯关闭前的一瞬间,张秘书长最后一句话硬挤了进来:&ldo;这欧那欧,总公司来的全是ufo啊……&rdo;
罗靖和差点笑出声。
推开办公室的门,罗靖和温声笑道:&ldo;旭飞怎么有时间过来?你把我那些下属职员吓得不轻啊。&rdo;
李旭飞交叠双腿,坐在罗靖和办公室的沙发上,正在阅读一份报纸。罗靖和的秘书长每天早上都把新到的报纸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刚刚进来送报纸的时候看李旭飞的神情跟挨了蛇咬似的,几乎跳着逃了出去。
&ldo;你搬家了。&rdo;李旭飞平淡地说。
罗靖和脱下大衣,摘掉围巾:&ldo;啊。总是租你家的老房子也不好意思,而且那房子我一年前就买了,原本也没打算住,只是想置份产业。总公司决定让我来t市组建分公司,正好也可以住上。&rdo;
李旭飞盯着报纸,半天道:&ldo;你一个人住?&rdo;
罗靖和拉开皮转椅,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听他这么一问,稍稍迟疑了一下。
&ldo;不……不是。我和亓云‐‐就是我那个邻居。&rdo;
李旭飞手中的报纸轻轻一颤,他翻了一页过去。短短的寂静之后,罗靖和轻声道:&ldo;有件事不该瞒你,旭飞,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和亓云,嗯,在一起了,你懂吗?&rdo;
李旭飞眉头突然一皱,依旧盯着报纸,什么表情也没有。
罗靖和低笑着道:&ldo;我理解你的感觉……我自己也不能相信,但真就这样了……你要是反感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们不至于连兄弟也做不成吧?&rdo;
李旭飞还是默不吭声。罗靖和拿起钢笔,开始批阅文件。钢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成了一室唯一声响。清晨的太阳大而亮,却不热。光线明亮,绕在罗靖和身边永远是沉静欢快的。半晌罗靖和抬头,发现李旭飞的目光已经脱离了报纸,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李旭飞略略一惊,匆忙收回目光,有点慌乱地翻着报纸。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ldo;你说得倒是容易……以后多艰难你不知道么?&rdo;
罗靖和应道:&ldo;知道。&rdo;
李旭飞像是被激怒了似的,一甩报纸,声音有点嘶哑:&ldo;回答得毫不犹豫,真挺好,你就没慎重考虑过?同性恋,两个男人,这是在中国!&rdo;
罗靖和顿住钢笔,突然温和地笑了。
&ldo;犹豫也有。考虑也有。我甚至恐慌过,被自己吓得半死,坐在街上发了半晚上的呆。可是得出结论还是那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真要喜欢上了,谁顾的了那么多?&rdo;
谁顾得了那么多?谁顾得了那么多?谁顾得了那么多?
罗靖和语气一贯温和斯文,在李旭飞脑子却一遍一遍回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像是把他绑在大石头上拿刀一遍一遍拷问他,顾得了那么多?顾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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