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碰地!”静漪瞥他一眼,又去捞画卷。
可段准还是不放手,他力气又大,就这么牢牢地握着,竟让阮静漪动弹不得。她没办法,只好退步了,说:“我不拿这画卷了,总行了吧?”
段准像是松了口气,终于把手的掣肘放松了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阮静漪飞起一脚,把画轴从段准的袍角下剔了出来。“骨碌”一声响,这画轴便从他的身影下露出了大半。
“你!”段准阻拦不及,只好赶紧横在她面前。一个不小心,竟将她拦腰抱在了怀里。
回过神来,段准便已揽住了静漪,姿势如关公搂着把大刀似的,有些豪气,但更惹人发笑。
阮静漪眨了眨眼,愣愣地倒在他怀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腰上横着一只有力的手臂,身前则是段准的胸膛。隔着衣襟,她竟察觉到了心脏的震动之响,也不知道这心跳到底是她的,还是段准的。
衣上的淡淡熏香钻入了她的鼻尖,那气味清幽幽的,如夜开的昙花一般,明明下一瞬就消散不见了,可却照旧牢牢印在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抬起头,段准的面庞便静在咫尺。俊挺的眉眼,略带深意的眸,像是位画中人,近的有些不真实了。这一刻,她的脑袋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想法:段准这人,生的倒是真不错。
阮静漪就这样怔怔地盯了他一会儿,半晌后,她才腾的从他怀里窜起来,有点结巴地说:“你,你干嘛藏我的画像?”
段准还想否认:“那就是一副普通的画,你多心了,画的是一匹马。”
“还说不是我的画像?”阮静漪指着地上的画卷,“你管这个叫一匹马?”那画卷上的人,分分明明就是她的模样。还是说,段准的意思是——她是一匹马?那这说法岂不是更可恨了!
段准瞥一眼自己的脚下,无可辩驳了,便垂下手臂,作沉默状。
阮静漪终于如愿捡起了那副画,抖开来仔细看。这画中人远山眉,秋水目,眼下一颗泪痣,很是传神。仔细一看,画的还挺好。
也对。是照着她的脸画的,能不好看吗?
段准说:“有其他亲戚想要看看我的妻室生的什么模样。他们住的远,我就寻思送一副画像给他们。”
阮静漪皱眉,看看段准,再看看这幅画,心思游移不定。
是这样吗?
段准藏她的画像,是为了给亲戚看她的长相,而不是他对她——
想起段准先前对着画像仔细揣摩、出神品味的模样,她的心底惑意更深了。
恰好此时,她目光一转,又看到了画卷的角落里有一行小的不能再小的字:天嘉七年,春,则久。另附一首小诗: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这行字迹写的很端正,显见是极用心的。但问题是——今年是天嘉八年;而天嘉七年,则是去年。换句话说,这幅画已经画了一年有余,并非是段准匆匆赶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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