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尤往办公室里觑了眼,苏卫东抱着胳膊坐在一张藤编沙发上,蔫头耷脑地抽着烟,脸上和脖子上都有抓伤,领口被拽得很大。地上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画框的碎片,玻璃碎片,还有两盆发财树倒在沙发边,空调开得很冷。
赵尤进了办公室,女人跟着进来,他客气地问了声:&ldo;您是苏太太?&rdo;
&ldo;什么苏太太?我呸!他也配当我老公??!&rdo;女人&ldo;碰&rdo;一声关上了门。
赵尤说:&ldo;我给你们把辖区内派出所的民警给叫来吧。&rdo;
&ldo;搞半天你不是警察啊?你是苏卫东找的律师??&rdo;苏太太上下打量他,嗓门高破了音。
赵尤拿出警官证,给苏太太看:&ldo;我主要是刑事侦查那块的……&rdo;
苏太太看了下他的证件,用力一点头,咬牙切齿:&ldo;好啊,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等着他把我给杀了,你再抓他!&rdo;她转念一想,冲着赵尤问了许多:&ldo;那你来干吗?谁把你叫过来的?你来找刚才走的那个女警察?你们是搭档?&rdo;
赵尤说:&ldo;我想来看看您这里有没有张立的简历,知不知道他以前在什么工地工作过,还有,想看看张立当上保安队长之后的排班记录。&rdo;他笑了笑,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支口红,递给苏太太:&ldo;这个颜色显得气色很好,您眼光真不错。&rdo;
苏太太一把夺过那口红,眼睛扫向办公桌,走过去,抓了桌上的一只皮包,坐在了桌子后头的皮椅子上,按了几下电脑键盘,道:&ldo;简历肯定是没有的,我们这种厂子,厂长任人唯亲,不走正规的招聘流程,排班记录我打出来给你,你自己看吧。&rdo;
苏卫东抬起头瞅了瞅赵尤,一句话也没有,又低下了头去。
排班表打印出来了,赵尤拿起来一看,从5月28号开始,张立上了一个星期夜班,和他值夜班的人每天倒都不一样,除了……许阿昌,29号,6月2号,6月4号张立都是和他一起从晚上上到第二天早上。
赵尤说:&ldo;麻烦您再打一张张立做保安队长之后的出勤时间表吧。&rdo;
他问苏卫东:&ldo;这个班是您给排的?&rdo;
苏卫东说:&ldo;张立自己排的。&rdo;
&ldo;提前几天排的啊?&rdo;
&ldo;不清楚,两三天吧?&rdo;
&ldo;看来他和许阿昌关系不错啊,一直一块儿值夜班。&rdo;赵尤说,张立的出勤表也打出来了,他看了眼,道:&ldo;他上这么多天夜班也不见休假啊。&rdo;他问苏卫东:&ldo;听说厂里调整过监控摄像头的位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do;
苏卫东摇头,声音还是低低的:&ldo;不记得了,5月十几号吧,想不起来了,我让张立负责的,我就事前和他提了想要的监控点,事后看了看监控调的位置。&rdo;
&ldo;他一个人干的?&rdo;
&ldo;应该是。&rdo;
苏太太这时阴阳怪气地来了句:&ldo;一直上夜班那很正常啊,保安队长和厂长一样呗,都喜欢晚上待在厂里呗,月黑风高,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rdo;
苏卫东急眼了,梗起了脖子,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咆哮道:&ldo;行了吧!你有完没完?不是说大家各找各的律师法庭上见吗?你以为我喜欢晚上待在厂里?这不是要监工吗?难不成像老周他们杰妮一样,被人偷了那么多东西才反应过来?我不得在生产线上多盯着点?&rdo;
&ldo;对对对,我忘了,你也不是喜欢整晚整晚待在厂里,你喜欢和个臭不要脸的小婊子去酒店庆祝三周年!我呸!&rdo;苏太太气愤地推了把桌子,站起身,抓起了皮包大步走到了门边,&ldo;那就法庭上见!苏卫东!你给我等着!&rdo;
苏太太一走,苏卫东还是咄咄逼人的:&ldo;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他妈在外面养的小白脸和咱们儿子一个岁数!你还要脸吗?你以为我不知道??&rdo;
苏卫东继续瞅着那关上的门喊话:&ldo;要不是张立这一出,事情传开了,传到你七大姑八大姨那儿去了,你面子上挂不住,你……你真要这个厂?你会管吗你?还不是卖了赚现成的钱!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管过家里吗?你管过儿子吗?我他妈才不会让你卖我的厂!!这是我的心血!你休想!&rdo;
苏卫东咳嗽了起来,丢开了手里的烟。赵尤把那两盆发财树给扶了起来,问道:&ldo;您的事情,张立知道吗?&rdo;
&ldo;我老婆养小白脸的事?&rdo;苏卫东看了他一眼,怨气深重。
赵尤蹲着看他,说:&ldo;我是说您6月4号晚上和人有约,纪念认识三周年,不会在厂里这事。&rdo;
苏卫东道:&ldo;我之前是和他说过一句4号有事,要出差。&rdo;
&ldo;您这阵子在厂里也辛苦了啊,会去监控室看着吧?那么多个屏幕,我看一会儿眼睛就酸了。&rdo;
&ldo;也不是常常待着,就是他们换班的时候……&rdo;苏卫东又点了根烟,&ldo;那群老小子磨磨蹭蹭的,我帮着看着一些,我一般都是在生产线上走动走动。&rdo;
&ldo;和张立一块儿?&rdo;
&ldo;你说上生产线去?不啊,他就待在监控室里,其实他干活还是挺靠谱的,做事很认真,我也是想让多带带那群保安,他也没想靠老婆的关系一直待在这厂里,前阵子,厂里一辆小货车要淘汰,张立还问我,能不能便宜卖给他。我说,你家不是有车嘛,再买一辆,停哪儿啊,而且你再厂里上班,平时也不用不上车吧。他说,有辆自己的车方便,而且货车还能跑货运,拉什么海鲜之类的,好像有人能给他介绍工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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