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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毓缂刚下朝,踏着步子临了床边,奴婢敬慎躬身,被他摆手支了下去。
芦幸早已转醒,眼底漾着悠光,揽着衣袍从榻上坐起来。
庭院中,半楹的迎春梢间发嫩芽,早春轻寒。
他站在她面前,“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明日我便要前往惠济寺祈福了。”
未有应答,尹毓缂知晓她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只要话带到了便好。
早先时,天下均分南陈北兀,惠济寺地处现在弥江的地界,香火兴盛,渊薮聚集,是有名的月老庙,市井布衣,世家子弟,无不喜欢到此求签问卦,占卜凶吉。
兀朝开国皇帝与其妻因惠济寺结缘,自此便有了后人登基,莅临祠宇祈风调雨顺一说。
可从平澧氏壮大后,部族首领与兀朝皇帝有旧怨纠葛,落星山下的寺庙便破败至今。
尹毓缂夺权,本不用遵从老旧规制,可依旧选在了如今无人问津的地方,一是防患陆已诈死,他须亲自前去确认,二则是…
他望着那处小院发呆良久,缓步离去。
次日早,婢女来为她梳洗,芦幸任由她们在自己脸上敷一层粉,额间点上牡丹花钿。
舆马随行,她踩在奴才的背上准备上马车,终是不忍,换了阶弛拉绥入厢内,车夫释左骖。
弥江,落星山西麓,小沙弥在岔口迎接,“请施主下马徒步随小僧上山,住持在寺内恭候多时。”
侍卫亮了刀剑,操着京调开腔,“你这出家人不识好歹!
竟敢拦陛下的车马!”
“罢了,心诚则灵。”
尹毓缂今日着的不怎么正式,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浑身唯有那胸口的金线走龙蛟,月白大袖衬得他像是那狷介之士。
芦幸被人搀扶着晚一步下车,他站在原地等她上前。
月老的红绳密麻麻的将门前的木柱绑了个满,法轮作响,老僧诵经,凉而湿的浊气驱散,破败寺庙陡然来了诸多人,住持恍然梦回前朝年间那万人膜拜的盛况。
对于前不久莫名发现死尸的破落寺庙来说,新帝登基再次莅临,无疑是莫大的荣光,住持老态龙钟的脸上生生落下泪来,亦步亦趋上前,“陛下,早已恭候多时。”
祈福典很是繁复,尹毓缂隔着衣袖伸手牵住她,芦幸被这一动作惊的缩了手,问,“为何…牵住我?”
“昨夜劳累,怕你蠢笨,坏了事,还是牵着为好。”
他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大抵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芦幸脸皮薄,明明他语气正经,却还是被这暧昧不明的话惹得红了脸。
撩拨而不自知,指他也指她,有过肌肤相亲的两人,气氛总归是不同的。
他觉得有些好笑,奶猫也禁不起失了分寸的揶揄,那自己只好撇下面子,放下些身段。
尹毓缂末了补一句,“将门女子,这么娇气可不行,不过是你的话也无妨。”
他侧过身子,借着衣袖遮挡扣弄她娇嫩的手心,“毕竟,惩罚归惩罚,过后小猫也要顺毛不是?免得被气急了反咬一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是男子,又是成大事者,心胸自是宽广一些的。”
芦幸气鼓鼓的想要转身,又想到这是祈福典,只得小声诽议,“你心不诚!
佛祖断不会庇佑你!”
“我不信这些。”
他像是认真道,跪下磕头时深深看她一眼。
那晚,牢狱里,她也是如此体位,塌腰被他狠狠顶入贯穿,眸光潺潺,像是面前那尊开了光的玉佛垂眸瞰着世俗颂愿,渡俗人苦楚。
出于本能的占有欲望,他算的上是狭隘至极。
有一点她说对了,他是蛇鼠蝇生之人,佛祖断不愿庇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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