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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嘉芙定了一定,手中拿着他的衣裳,想起从前在武定和他同住时的情景,那时他每晚回来,她总是和侍女抢着去接他脱下的衣,他有时会笑上一笑,有时也没什么表情,但她从不觉得有半点别扭。

今夜他成了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他却如此的客气。

嘉芙将他衣裳放好,转过身,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边上。

他坐在床沿,她就站在他边上望着他,双眸一眨不眨。

红烛烧照,暗影浮动。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仿佛醉了,不胜酒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眼睛也没看她,含含糊糊只道了一句:&ldo;不早了,你也歇了吧。&rdo;说完,自己便躺了下去,身上依旧着了里外三层,最外中衣,看起来整整齐齐,连半丝褶皱都无。

嘉芙轻轻&ldo;嗯&rdo;了一声,转身背对他,慢慢脱去衣裳,脱的只剩里衣,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最后躺在他的身畔。

她促缩身子,面向着他,和他同睡一只绣了文王百子万福纹的长锦枕头,两人中间却隔着一尺之距。他仰卧着,一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嘉芙起先也闭着眼睛,慢慢睁开,注视着他展给自己的半张侧脸线条,看了许久,想起母亲的叮嘱,再三犹豫之后,终于鼓足勇气,慢慢地朝他靠了些过去,伸出一条柔软的胳膊,悄悄地攀上了他的腰身。

裴右安的睫尖微微一动。

嘉芙知他还醒着,有些不敢看他。

&ldo;夫君……&rdo;

嘉芙小声唤他,声几乎蚊呐,睫毛微颤,闭上了眼睛,螓首轻轻贴在了他的一侧肩膀之上。

裴右安没有回应,也没有将她推开,片刻后,道:&ldo;我娶了你,便会护你周全。从今往后,你要老老实实,再不要动不该的念头。&rdo;语调平静。

嘉芙一怔,身子便僵停了,慢慢睁开眼睛,抬起脸。

他也睁开了眼睛,微微偏脸过来,两人目光遇在了枕畔。

他的双眸漆黑,眸光清冷,见不到半点的柔情。

嘉芙面上霞晕渐渐褪去,那只攀着他腰腹的胳膊,也慢慢地缩了回来。

&ldo;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rdo;

她不敢再望他了,心中丧气无比,垂下眼眸,嗫嚅着道。

&ldo;我倒罢了。你入了我家门,日后难免要和人朝夕相对。全哥儿那里,你若不喜这孩子,往后离他远些就是。有事和我说。记住,我不允你再用不入流的手段去达目的,在我面前,也不可再撒谎。不管出于何种缘故。&rdo;

如果说,刚才嘉芙还只是感到羞惭的话,现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仅仅用羞惭,已经远远无法表述她此刻的心情了。

冻龙脑的那件事情,她原本早已经忘记。但这一刻,她被提醒了。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曾对他撒过的谎。只是从前一直没有在她面前提而已。

而就在今晚,他娶了她后,终于说了出来,教训她了。

嘉芙瑟缩了下,抬起眼睛,再次看向他。

他说完,已闭目,神色平静,仿佛再次睡了过去。

&ldo;我……记住了……&rdo;

应完这短短一句话,便似用尽了全身气力,嘉芙耷弯着颈子,一动不动。

屋子里沉寂了下来,耳畔只剩他的呼吸之声。

嘉芙不再靠着他了,如先前挪出来的那样,又悄悄地,一寸寸地挪了回去,直到自己不会再碰到他半片衣角。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翻了个身,一闭上眼睛,眼泪便滑落,滚到了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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