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她对面的程声这段时间和她待得久,早就习惯这样大大咧咧的打招呼方式,笑着回她:“待的时间太短了,有点舍不得。”旁边的张沉听了马上接话:“你不是说这地方是破地方吗?”被他拉着的程声拿另一只手挠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气话了,你怎么还记得?”海燕拄着拐杖在他们旁边慢慢走,她只能看到一丁点模糊影子,却能清晰得感受到旁边的张沉在干什么,他一直拉着程声的手,手指之间偶尔有粗糙的摩擦声,他还摸程声的头发和耳朵、帮他整理衣服、问他想不想喝饮料。海燕仔细地听,注意到他们的手一直没松开,从酒店走廊牵到大堂,直到坐进开去火车站的出租车里。出租车司机在酒店门口拉上一单去火车站的单子,一路上显得热情,可中途他觉得后座这两男一女实在奇怪,无意间在后视镜往后看去一眼,正好看到后面的张沉在摸程声头发玩,心想这动作亲密得怎么看都不像两个普通男人会做的举动,没忍住好奇心多看了几眼。恰巧这几眼被后面的张沉察觉到,他在后视镜里跟司机对上眼,非但没停下手里玩人头发的动作,还故意把手伸下去把程声耷拉的短袖领子拉好,再转去拉着他的手指玩。这次前面的司机全都明了,马上移开眼专心开车,内心想这趟真晦气,居然赶巧载一个女瞎子和一对男同性恋。程声对此一无所知,他中途接了通电话,那边是火急火燎的frank,此时只顾和手机那边谈工作上的事。他一谈工作就性情大变,脸上再看不出精神气不大好的模样,眼里闪着光,语速和思维全都赛火箭,讲几句一只手就要扶上额头思考,几秒过后又噼里啪啦地朝电话那头的人谈解决方案。这幅模样很让张沉喜欢,他好像对程声强势精干的样子有执念,一直歪头盯着他的侧脸欣赏。等这通工作电话结束,程声拍拍身旁的张沉,面上恢复他们日常工作时公事公办的态度,“下下周我们去上海出差,你我小黄小孙一起,有一个创业展会要参加,结束还有个小采访,我们再努把力,看能不能和那边的高校顺带谈好合同,具体怎么安排礼拜一我们开会讨论。”说完他又恢复日常和张沉的相处模式,任张沉玩自己的手指头,不大好意思地凑去他耳边小声说悄悄话:“你在你家这边胆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就这么拉着手不怕被人看到?”张沉回看他一眼,“你猜我怕不怕。”程声约摸着这人的确不在乎外人眼光,尤其在这片人尽皆知的地儿,嘴上刚想说点什么,脸颊上却忽然间感受到一阵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就听耳边传来道无所谓的声音:“熟人都知道我是什么,不熟的人无所谓,看到就看到。”再侧头时旁边那人已经离开他的脸,正靠在车窗玻璃上认真欣赏沿街风景。程声被他这有一出没一出的动作搞得心脏怦怦乱跳,自由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刚被人袭击过的脸颊,被抓着的手也不老实,胡乱在张沉腿上又蹭又抓。原本佯装看风景的张沉无奈地回头,“你干什么?”程声怕前面的出租车师傅听到,压着声音小声道:“你干嘛忽然亲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可说完张沉却觉得好像真有为什么,上下打量一番今天穿着自己衣服的程声,忽然道:“你认真谈工作时好看,穿得年轻些也好看。”程声马上用力打了打他大腿,依然压着嗓音说:“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可张沉“好”了一声,又恢复从前不爱理人的模样,转去车窗边看风景。程声夹在中间如坐针毡,想想自己这趟回家之旅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可不能得了便宜卖乖,又去揽张沉胳膊哄人,拉着他胳膊的手大幅度地晃悠,声音却还是压低着:“我不是怕别人看到说闲话么,现在还没那么开放。”这话说完反倒是张沉莫名其妙回看他一眼,“我又没生气。”这次程声闭嘴再不吭声,身体在颠簸的路上跟着出租车一起颠。隔一会,旁边那人把手伸到他这边来,很快就摸索着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玩,玩半天没够还拽来自己眼前细细地看,看过后又伸出自己的手和他叠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卡进他指缝里。程声彻底没了脾气,哑着嗓子说:“你就是故意的。”回去的火车车厢里仍然嘈杂得厉害,海燕安静地坐在他们旁边捕捉他们之间的对话,偶尔搭腔逗弄程声几句。临下车时她把下巴搭在旁边程声的肩上,煞有介事地骗他:“你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这样暧昧的话立即让程声警惕起来,僵着肩膀反问:“什么特殊味道?”“张沉的味道啊,你闻不出来吗?”她又戳戳程声的肩,用更低的声音问:“你昨晚是不是和他上床了?今天走路也一跛一跛,我都听出来了。”程声支支吾吾半天,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倒一旁的海燕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这时候怎么和平时工作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程声这次有力气反驳她:“人脑里处理情感的区域和处理逻辑知识的区域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靠着她的海燕马上讨饶:“老板,这话你跟张沉或者七媛说,我听不懂。”靠着车窗一直没动静的张沉忽然戳戳程声的手,话却是对海燕说,“你别逗他了,他现在特别正经,比我正经得多,禁不住你这种逗法。”海燕嘿嘿笑了两声,坦然说着“算啦,算啦”。火车再到北京时正赶上日落,天被分割成半深蓝半绯红,远处高楼被最后一点余晖染得发烫。海燕靠在程声肩上,听周围有人靠着窗边描述夕阳多美,她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忽然就笑了,拍拍程声的肩,小声说:“你们又要回去工作了,注意身体,别一个不小心病倒了,你和我弟弟都好拼命,拼命得让人害怕哪天出事。”她还说:“张沉以前跟我说爱情很痛苦,他说的都是假话,明明很美好。”我们明天开始吧最近谁都看得出程声腿脚不利索这件事,但偶尔有几个人随口一问,程声却只说工作太忙,腿不乐意他每天跑公司才要罢工。其他人都当开玩笑,没再继续往深里问。他就这样带着不利索的腿脚和几个核心人员在会议室里开了几乎一天一夜的会,手边草稿纸随意摞了一沓,背后白板上满满当当的导图,会议桌上一排装着浓咖啡的杯子。工作状态里的程声情绪涨得不正常,他机关枪似地连讲几小时不间断,等终于歇口气回头一看,桌旁靠着两排困倦的同事。张沉从电脑前抬起头,夹着根笔举手,如实说:“语速太快了,缓一缓。”挨着大屏幕的程声心里一紧,休息时间躲进卫生间里倒了两片药吞水服下去才敢回去接着工作。但他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碰上正要进来的张沉,此时有点做贼心虚,随便打个招呼就打算往外走,可下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前面人揽着肩膀拦下来。“你从云城回来怎么回事?怎么这几天情绪这么激动?”程声把他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拉下来,凑到他面前蹭着他的脸笑:“我们那个了,我高兴不行吗?”面前的张沉显然没信,上下打量他一来回,倒也没看出别的不对劲,只好放他出去继续工作,临进去前不忘在背后提醒他:“多休息一会,别总熬了。”等人进去了,程声才松口气,转身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两杯咖啡,又去冰柜夹几块冰扔进杯子里。八月底,他们一行人从北京飞往上海。程声这支团队组建还没半年,前期工作到位,可一切仍在测试阶段,搭上一个展会和采访大半靠运气。展会下午三点正式开始,整个上午程声都在酒店里忙活背演讲词,背到一半烦了,向旁边抱着电脑听专辑的张沉抱怨:“主办方给我发的邮件里说要把个人履历打到公放屏幕上给人围观,太他妈丢人了,还要从技术实现往人类发展上扯,真烦。”张沉把耳机刚卸下就听他骂人,心情舒畅,还觉得好笑,“能上去讲已经不错了,不都是这样?”背得差不多程声开始换衣服,他带来一堆正式场合穿的西装衬衫,但带来就后悔,三十多度的天里神经病才穿西装演讲,他挑挑拣拣也没选出合适的衣服,最后让床那边坐着的张沉给他挑。张沉挑得认真,掂几下再拿起来往程声身上比,比到最后选了最亮最扎眼的一套。程声一看,心想果然,张沉这人看着清心寡欲,实则什么扎眼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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