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二狂奔去镇上请来了大夫,那大夫有些心宽体胖,被他拽着跑了一路,面上流下滴滴虚汗。
到了许家,他来不及喝水,立即被催着摸脉看诊。
片刻后大夫擦着汗,细眉皱得越发深:“不好,老太太四肢拘挛情况危急,我写一张单子,先为其扎针护住心脉,你即刻去药房取药,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听到大夫说得这么严重,许老二顿时跪倒在地泪如泉涌:“都怪我,是我把娘气成这样的。”
许老汉也有些迁怒他,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望了一圈屋内或呆愣或掉泪的男男女女,转向肖齐道:“你跑得快,你去。”
肖齐拿了方子,撒开腿就往村外跑。
那大夫的药方写得是通脉四逆汤,有加阳通脉、散阴胜寒之效。肖齐去药房将药买来,许清扬按照大夫的吩咐把药煎好了。
此时许婆子还没有醒,但手脚已经不颤了。
许清扬把药给她灌下去,大部分药汁都流了出来,只有一小部分被许婆子无意识吞了下去。
她一边红着眼睛给许婆子擦嘴,一边紧紧握着许婆子的手,祈祷她快些醒来。
一刻钟后,许婆子方才悠悠转醒。
屋外,许老汉对大夫千恩万谢,大夫却眉目紧锁,一副并不轻松的样子:“老爷子莫急,老太太是否近日来呼吸不畅,时常心跳如鼓?”
闻言,许老汉点头称是:“是被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给气的。”
别人家的事大夫不好多议论,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那就是了,她这是肝阴虚,导致的阳气衰微、阴津外泄。”
这一连串专业名词弄得许老汉晕头转向,只附和道:“是、是,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无事呐?”
大夫摇摇头:“她此刻危在旦夕,救是能救,却只怕你们救不起。老太太现在最好是用四逆回阳饮回阳救脱,可这回阳饮的药材里,可是包含了一味人参呐。”
许老汉只觉头顶似有一阵雷电劈来,震得他脑海空白。
这十几年由于西北战乱,北戎侵占了盛产人参的肃州一带,导致大萧境内人参价格持续攀升,近几年更是涨到了惊人的三百五十两银子一斤。
难怪大夫会说一句“能救但救不起”的话了。
许婆子此刻又昏睡了过去,许清扬遵着医嘱给她按压穴位,许老二跪倒在地上,手紧紧握住许婆子的手,神色茫然。
许老汉把家里人都叫在了一起,和他们说了人参一事:“我和你娘这些年也存了两百多两,本来打算等我们闭眼了,把这些钱分给你们三兄弟花用,现在为了救你们亲娘,我打算拿这两百两去买药。”
此时许老大和老三都不在,许老二嘶哑着声音道:“大哥和三弟肯定赞同的,救娘要紧。”
许老汉点点头,“剩下的一百五十两,我出去挨家挨户去找人借。”
许清扬掏出了自己的钱袋,里头有六、七两:“这些年我绣花也攒了些钱,爹你拿着。”
肖齐也站了出来:“这是我最近赚的五两,姨父你尽管拿去。”
就连杨氏也上交了自己的零用,还有一些镶银的花钿和耳珰。
这些都是她以前卖皮肉生意时用来装点自己的花样,从了良以后她就收起来了。
她道:“爹,我知道你和娘都不满意我进门,连累了家中人被说闲话。可尽管如此,你们还是以平常心待我,没有因为过往对我冷眼相待……这些银饰虽不值什么钱,但好歹也是我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让许老汉眼红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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