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山说:“我们来拜访一个朋友。” 姜淮问:“他在哪呢?” 丛山说:“在山顶的寺庙里,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看小鹿。” 姜淮笑了,点头说好,有些急不可耐。 丛山又用牛奶冲了红茶,加了一点糖,倒进一个杯子里,再罩上杯套。 杯套是姜淮在家织的,红绿的配色,有一段长长的提绳,丛山把它挂在姜淮脖子上,不让他冻着手。 两人走出木屋,牵着手在林间散步,丛山教姜淮认毒蘑菇。 隔了一会,丛山说:“鹿群来了。” 姜淮看见几百米开外的栗子林下,走过四五只野鹿。那样轻巧的姿态,看见了他俩,停驻片刻,不徐不疾地消失在灌木丛里。 那样优美的生灵,眼睛里天生包含着悲悯,姜淮屏住了呼吸。 丛山一直看着姜淮,他记得刚见面时,姜淮的眼睛像鹿一样明亮,现在深沉了一点,但在这个原始的林区,他眼睛又光彩熠熠的。 丛山喜欢他身上纯粹的那一部分,像有光华萦绕一样,不要他掉进斤斤计较的世道里。 他们走到一地野花面前,嫩黄的蕊,姜淮正想试试花瓣能不能吃,天气阴沉沉的,没多久下起雨来,还夹着冰雹,两个人匆匆忙躲回小屋。 冰粒子打在屋顶,咚咚乱响,大雨又急,不知道鹿群要怎么避开,也许躲到岩石山洞里去 两个人坐在窗边烤火看雨,燃烧的木头有一种甘甜的松香味,姜淮喝了一口牛奶红茶,让丛山给他念书。 丛山应好,选了一本阿来的《尘埃落定》。 姜淮听他念西藏土司傻儿子的发家史与情史,霸道地说:“不要听这段。” 丛山笑了,问:“丛太太,你想听什么呢?” 姜淮说:“要听细节的事,像玉兰花与众不同的香气,像鹿身上与众不同的梅花。” 丛山说:“你还挺挑食。” 姜淮想了想,说:“你念他躺在树荫里,听见割了舌头的哑巴重新说话。” 丛山顺着他的心意,念他喜欢的神迹,念长风里高原蔚蓝的天。 姜淮思绪飘飞,有些怔住了,轻声说:“世间只有情难诉。” 孙悟空最喜欢唐僧给他缝的虎皮袄,因为唐僧第一个将他当人看。鲁智深听钱塘江大潮会心惊,因为太像年轻时的战鼓轰鸣。 太特别的细节,不会被时间稀释,反而水落石出。 到了中午,丛山做香煎梅花肉,配萝卜汤,姜淮在一旁看。 香料都是小木屋里现成的,肉是在山脚小镇买的。屋里厨具有限,丛山的做法变得很粗犷,猪肉切得很厚,萝卜也切得很大块,抹上调料腌制好,烤熟了就能吃。 姜淮偷吃了一块,烫得他“嘶嘶”抽气,滋味倒是鲜美异常。 丛山去屋外折了一只白玉兰摆盘。姜淮看见了,很心动。丛山又给他折了几支,扎成一束送给他。 姜淮问:“种花的人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丛山说:“不会。” 姜淮笑了,有点腼腆,说:“这里的房东真好。” 丛山笑了,说:“年前我专门让工人种的。这里我们有产权的,结婚那天给你看过土地证房产证。你忘了?” 姜淮呆了,说:“我没细看。” 丛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怎么还会有人对自己的钱不上心。” 姜淮哼了一声。 丛山说:“淮宝,你是不是傻宝?” “我不是。” “是也没关系,我都喜欢。” “唔……” 姜淮脸一下红了。 下午,雨终于停了,两个人散步去看瀑布,深一脚浅一脚,鞋子沾了泥也无所谓。 水雾住新绿的树影,潺潺溪流里有一些小鱼,有一些野花。 两人沿着水流走到了山镇上,看小溪鱼油炸了,摆在竹篓里售卖,也卖松茸一类的菌子,混着煲嫩豆腐很不错。 他俩买了一些当晚饭的食材,卖家用芭蕉叶和稻草绳裹着小鱼干,递过来。 姜淮拎着,说:“真好玩。” 丛山说:“我们以后常来。” 姜淮为他话里的温情欢喜,微微一笑,要买玉兰花串,买草编蚱蜢,买竹斗笠。浸在泉水里的嫩笋,石桥边新酿的酒,都令人喜欢。 他们沿着山道往上走,要去见丛山那个行踪不定的朋友。 寺庙在怪石嶙峋的山顶,大雾迷朦,姜淮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牌匾,写着“法仁寺”三个字。 这是用青石条做的小庙,不知道经历了几个百年,一口清水方塘,养着珊瑚红色的睡莲,珊瑚红色的鲤鱼,异样的细小,稀有的品种。 寺庙里只有一个小沙弥,丛山问他:“你师父呢?” 小沙弥端端正正见了礼,才说:“师父出门采风去了。” 丛山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沙弥说:“不知去处,亦不知归途。” 这话说得很有禅意。丛山听了,笑着说:“我这真是‘寻隐者不遇’了。” 他们没有急着走,在寺里转了转,姜淮捐了一点香火钱。 丛山问他为什么,姜淮说:“替我下辈子积德,争取早日麻雀成精,然后遇到你。” 丛山笑了,问他:“那你觉得有用吗?” 姜淮想了想,说:“我觉得钱到位了就有用。” 丛山笑了,也捐了一笔。 两人走到寺庙后面,发现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面搭着一个小木棚,晾晒着一些书。 姜淮看了一眼,不乏当世难寻的一些孤本。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小小的一个木棚,抵得上市中心的一套四合院。 他问丛山:“这是谁的书?” 丛山说:“程家小少爷。” 姜淮问:“他是谁?” 丛山说:“庙主人。” 姜淮倒抽一口气,想到自己捐的香火钱,有些心疼。 晚上,吃完饭,姜淮坐在地上听收音机,听沙哑电流声里的音乐,丛山递给他一个瓶子,顺手把灯关了。 姜淮看见玻璃瓶里有无数轻盈飞舞的流光,原来是浅青色的萤火虫正在闪烁。 姜淮惊喜:“冬天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丛山说:“这是在暖房里人工养殖的萤火虫。” 姜淮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准备这个瓶子,瞒着他不让他知道,恰到好处地哄他开心。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要把萤火虫放生。 丛山说好,替他打开瓶口。不一会,那些散落的微光划破黑暗飞远了。 姜淮和它们约定来生再见,小麻雀和萤火虫一起去吃柿子,也算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回环了。 洗漱完,姜淮躺在床上,和丛山絮絮叨叨地说话。 外面有月亮,隔着窗纱能看见模糊的光影,姜淮闻见一股香风,淡淡的,幽幽的,他以为是香水,闻了一会,才发现是手腕上玉兰花的香气。 丛山握住他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啄吻了一下。 姜淮忽然说:“下辈子,你要循着味来找我。” 丛山说好。 姜淮又说,这辈子也要,丛山去哪,他也去哪,今生今世。 丛山心里缱绻起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忍不住和他做亲密的事,他需要他的取悦,也想要取悦他。 他捉弄姜淮,将他抱得紧紧的,粗鲁轻柔,迅疾缓慢,他知道他一定会容忍他,所以肆意妄为,一点也不消停。他轻轻咬着姜淮的耳朵,叫他淮宝,吻住他的唇,舌尖缠绵,不让他喘气。 他捉着姜淮的手,姜淮觉着丛山变了一个人,一个热切到他不认识的人。 丛山索性不说话了,当姜淮是世上最可爱的玩偶,尽情发泄着他的热意,一些不能尽兴的温柔,一些需要克制的体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喜欢姜淮多情又诧异的眼睛,当他是个好人,当他是个坏人,那样可爱的模样,刺激得他更加跃跃欲试。 直到很晚了,他的身体仍未离开他的,蛮横又柔情地压着他。 半夜,天上忽然又下起了雨,敲打在木头上,闷闷地响。 姜淮醒了,丛山也醒了,两人抵足说话。 姜淮问:“你是不是很爱我?” 丛山说是,又反问他。 姜淮答:“好。” 丛山笑了,说:“还在迷糊呢?答非所问。” 姜淮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一点,问:“什么?” 丛山不说话了,亲吻他的脖子,听他说困。 丛山哄他说:“我们就玩一会。” 夜雨霖霖,他们玩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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