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你收集的吗?&rdo;江落头皮发麻,问道:&ldo;你还从来没跟我说过呢……原来你喜欢这些。&rdo;
林露行无奈地点了点头。&ldo;在春夏之交的时候……&rdo;她抿了一下嘴唇,说:&ldo;我上课路上,经常会在学校里见到死蝴蝶,或者快死了的,被蚂蚁包围。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把它们留下,不想它们就这样没了,每次看到都会捡起来,渐渐的就有了这么多……&rdo;她的眼睫略略颤动:&ldo;我很早就有这个爱好了,一直偷偷地收藏,这大概和收集落花是一样的心情吧,觉得春天结束了,很遗憾……&rdo;
&ldo;为什么捡死的呢?你不如去抓活的,这样又漂亮,又没有残缺。&rdo;江落噗嗤笑了,飞快地说道。她的笑容不无恶意,她出于一种极其怪异的心态说出这些话,声音异常尖利。她其实并不喜欢林露行做这样的事,她觉得林露行是心狠的,她憎恶林露行的心狠。从死状怪异的蝴蝶中,她窥见了林露行内心深不见底的阴暗之渊,林露行使她感到陌生的恐惧,江落为了驱散这种恐惧,故意要说出更阴暗的话来。
&ldo;我听说,蝴蝶是食腐动物,脏得很,它们会吸食血液。这是些吃尸体的东西。&rdo;
&ldo;那也要看是什么品种……&rdo;林露行说。
&ldo;就算是这样吧,不过,咱们学校的蝴蝶,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样子,你可以趁着春天‐‐现在就是春天,你有空了,可以到山上的公园里去,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蝴蝶,我见过,很大,很漂亮。你带着网子去,把它们罩住,然后放到袋子里,或者是瓶子里?我不知道,用毒气把它们毒死,它们会像叶子一样从空中往下落,非常美丽的蝴蝶,在深山长大,正是它们最好的时候,刚刚破茧,没有衰老,翅膀还是湿润的。然后用别针穿过它们的身体,把它们钉在标本盒里,挂在墙上,就可以欣赏了。这么做出来的标本,应该是特别、特别完美的,你既然喜欢蝴蝶,就该这么做。&rdo;
&ldo;我……我不会的。&rdo;林露行打断了江落得意的演说,急切地辩解,她忽然一把握住了江落的手。
&ldo;我知道,你害怕死蝴蝶。&rdo;她说,眼睛向地下看。&ldo;如果我真的去野外捉蝴蝶做标本,你会生气,你会把我当做怪物。你只是担心我真的会伤害蝴蝶而已。我不会用毒气毒蝴蝶,我不会做标本,你就放心吧。&rdo;
江落气恼地瞪大眼睛。如果她更勇敢一点,她会斩钉截铁地反驳,可她无法否认林露行的话,她把她看透了。她的手腕被林露行握在掌心,微微挣了两下。江落本来想挣脱她,对方没有用力,是她自己做不到。江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装着蝴蝶的集邮册合起来,放进行李箱。
&ldo;你现在这是要……退寝吗。&rdo;她转用缓和的语气说。
&ldo;是的。我家里要我休学……从外面请专家辅导我。&rdo;林露行点头,怯生生地回答:&ldo;我改主意了,我不想考本地的大学,我要到北京去。&rdo;
&ldo;你疯了!&rdo;江落居然叫了起来,她骤然放低声音:&ldo;北京的学校多难考啊,文化课分数要得很高,你干嘛……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rdo;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ldo;本地不是也有很多好大学吗,而且本地的录取线也不高。&rdo;
&ldo;我不想呆在本地。&rdo;林露行目光闪烁,说道,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关上了行李箱,用圆头皮鞋的鞋跟敲打着地面:&ldo;你干嘛劝我呢?我不想留在这座城市……&rdo;她站了起来,又坐下了,冲江落一笑:&ldo;所以今天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要聊那些不开心的。我想请你去喝咖啡,在一家新开的咖啡厅,不远,我很喜欢。&rdo;
其实未必是最后一次见面,至少还有一整个暑假可以用来玩乐,还有大学放假的时候……自从接受了终有离别之日的事实,江落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些久远的未来中。林露行却轻轻松松地把这些幻想打碎了。她故意说得这么决绝,就是为了断绝江落的所有希望。在与她诀别的时候,林露行的声音和表情都相当快乐,似乎和江落再也不见令她感到异常高兴,她在伤害江落。江落悲哀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伤害自己令她快乐。
&ldo;那我们走吧。&rdo;她竭力不露出难过的表情,轻快地回答:&ldo;我今天不上课了。&rdo;
江落当时并没有特别沮丧,许多问题抓住了她的心。她没有切身感受到事情的严重,她迫切地等待着解决的时机。无论如何,至少要向林露行确认杜娜莎的话是真是假,还有平安夜她的去向……江落本能地预感到,如果解开她们之间的疑团,她们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明朗。林露行和江落之间常常横亘着误会,有林露行制造的,也有她制造的,倘若能把所有谜团弄个水落石出,她们的关系便不会这样暧昧不明,充满着猜忌、试探、折磨和互相伤害。她们确实是在互相伤害,并且怀抱着一种焦虑的渴望。
然而,在走出校门的时候,江落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说得严重一点,那一瞬间,她的全部思维戛然而止,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随着她清楚地认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她再也没有任何问题可问,再也没有任何疑惑可诉说。她看见一个男人,一个符合杜娜莎所有描述的男人:个子很高,戴着眼镜,从模样上来看是大学生。他背着林露行的画板,拎着她的颜料盒,站在校门口的树荫下等她。当她走进他的视线里,他立刻冲她高兴地一笑,那一笑等同于宠物犬对主人的摇尾巴,他顾不得身上背着沉重的东西,朝她小步跑了过去。
&ldo;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rdo;林露行走到他面前,愧疚地说。
&ldo;没事。&rdo;那男人来了精神,马上多嘴多舌起来。&ldo;你热不热?冷不冷?累不累?要不要喝水?接下来要去哪?啊对了,这个也给我拿着吧。&rdo;他不由分说,抢过林露行手里的行李箱。&ldo;你见到老师了吗?有没有和室友告别?见了你要好的同学没有?&rdo;他说着,总算注意到了林露行身后站着的江落,江落和他尴尬地对视一眼,男人礼貌地一笑,转头问林露行:&ldo;这是你同学?&rdo;
&ldo;嗯,是我一个同学,以前和我关系很好。&rdo;林露行平淡地说:&ldo;我想和她一起去咖啡厅喝个咖啡,我们很久没见了,你可以先帮我把东西送回去么?&rdo;她略微加重了语气,眼神仿佛在撒娇:&ldo;我把我家钥匙给你。&rdo;
那男人当然喜不自胜,像接过了加冕的权冠似的,接过了林露行掏出的钥匙,毫无疑问,林露行籍此赋予了他某种权力。可是,林露行如此明摆地进行暗示,而且还是在自己面前,让江落怒不可遏。此后,与林露行相处的整个过程中,她都感到尴尬和屈辱,她从出生以来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她恨自己不该怀疑杜娜莎,不该在那些同学面前为林露行辩解,林露行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林露行的确是个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人,她故意隐瞒自己的男朋友,然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大家在她面前出丑,这就是她人生的全部乐趣,所以,如果暂时没有人陷入她的罗网,她便会露出寂寞的表情,犹如活在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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