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暮湾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跟着人群出了门,病房内只剩下唐枳和路槿橙,两人保持了许久的沉默,静到只能听见仪器的声音。唐枳招手让路槿橙过来。路槿橙睫毛挂着泪珠走近,轻坐到床边,她将唐枳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先开了口:“不准说忘记你,不准说分手。”唐枳摇头,指尖描绘她的轮廓,很仔细,像她们曾经演话剧时躺在舞台上那样。从那时候开始,她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真的逃不掉了,这颗第一次放在舌尖品尝的橘子味糖果一直没有融化。路槿橙揉搓着唐枳的手指说:“莎士比亚说,真爱之路从不平坦,爱迎万难,爱也赢万难,你将橘树纹在身上说以后我在哪你都会护着我,唐枳,你二十七岁了,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从不觉得你拖累了我,别人的错为什么要你承担,这个世界对你的偏见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留枷锁,我们一起走吧,我会为你照明。”二十七年的人生轨迹都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度过,唐枳已经忘记了光的温度,偏偏有一人,出现在生命中,如光,照亮了整个世界,她对她伸出手说,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走吧。路槿橙第一次真正看见唐枳落泪,安静,脆弱,像沾着风露婆娑的野蔷薇。两个女生牵着手,在这常年流利生离死别的地方静静哭泣。命运将她们缠绕,搅合,再缠绕,然后形成崭新的大树。……唐枳出院这天路爸路妈也来了,带了一大束花,两位长辈一路责备,带着十分的关心。“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注意身体,那些外卖要少吃,全是虫子老鼠爬过的!还有啊,晚上不要贪凉,要盖好被子,女孩子受凉了以后很难受的……”路槿橙表情痛苦,又不敢顶嘴,悄悄拿下一只耳机递给唐枳:“你要不要听?我妈老烦了。”唐枳大病初愈脸色不佳,见她这小模样忍不住笑出来,摸了摸她头发说:“没事,你听。”路爸路妈今天其实没什么空,抽时间出来送唐枳去新公寓后又要赶回公司。新公寓比之前要远很多,在市区商场上面,新建的复式设计,路槿橙进门就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轻啃了一口脚趾头,她吓得扶住门框。“这什么!嗯?喵?!”路槿橙拎起那团毛球:“这猫怎么这么眼熟……”她看了看手里猫咪橘白的花纹努力回想,突然恍然大悟:“这是猫咖咬你的……那只猫吗?”唐枳拿了一双棉拖鞋给路槿橙:“嗯,我买回来了。”橘白猫咪挣脱之后轻巧落地,对着唐枳熟练地翻肚皮打滚,讨好地喵喵叫。“臭猫!就知道讨好喂你的人是吧。”路槿橙摸着被咬了两颗小牙印的手轻轻弹了一下它的鼻子:“我跟你说,你得讨好我,讨好我才有出路知道吗。”这话让正在倒果汁的唐枳似笑非笑地挑眉:“怎么说?”路槿橙眼尾扬着得意:“这世道不都是老婆当家作主吗!”唐枳笑得果汁洒了一地。“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路槿橙坐到沙发上斜睨她:“难道不是?”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很像打架打赢抢到骨头的狗狗,如果人类有尾巴,此刻路槿橙的尾巴应该已经翘到了天上。女生脸上洋溢的笑容像那日黄依然用杯盏照在唐枳胸口的彩虹,明媚灿烂。唐枳单膝跪在沙发上,一下堵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两人都穿着短裙,大腿与大腿间磨蹭,肌肤交错出炽热的情愫,路槿橙不得不坐回去。恢复了精神力的唐枳变回了那个强势的野玫瑰,两人一上一下对视,路槿橙先败下阵来,小声嘟囔:“你以后不要再说分手了,有什么事情要共同承担。”她嗓音不自觉软糯,这是外人根本见不到的场景,就如外人见不到沾染情-欲的唐枳一样。唐枳用腿堵着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橙汁,她手往后将玻璃杯放好,双手捧起眼前女生的脸颊,就这么直接亲吻下去,满嘴橙香味贴近,甜腻的果汁从嘴里渡过。公寓的落地窗挂着轻柔的白纱帘,将一半光亮遮盖得朦朦胧胧,犹如皎月印在水中。这个吻隔了小半年,依旧甜蜜如初,吞没的果汁味儿还没消散,残留于两人唇齿间,伴随舌尖的搅动在鼻息徘徊,路槿橙下意识扯紧唐枳胸口的衣襟,才发现两人都汗津津的。她的手心黏腻,唐枳的脖颈间也是。女生刚握过杯盏的指尖还带着些许凉意一路往上,路槿橙忍着那一点透凉努力仰头配合她,唇舌在长期的缠绕中分开,唐枳慢慢挪到她耳边,轻轻咬住那一颗圆润如玉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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