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告诉他。
不能告诉他。
钟执的大手落在旋明腰上的时候,她也拘谨地绷住了背脊,迟迟没有辩驳。
冷白的墙壁映出月光下摇曳的树影,反射的淡光像给旋明的表情也蒙了一层纱。
钟执安静地等着她的沉思,她像是非常困惑一样,犹豫地从钟执怀里仰起头与他对视,然后很突兀地开口:“爸爸……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钟执愣了半晌,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吐词清晰且缓慢:“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当他不想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时,钟执总会用他惯用的伎俩——将问题重新抛给对方,很狡猾但很管用。
旋明被他绕进了圈套,还全然不觉郑重其事地说:“很重要。”
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又维护着彼此。钟执只觉得他说出口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通透而暗沉。
难言的陌生。
钟执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然后掌心顺势而下,捧住了她的脸颊,非常虔诚:“对我而言,你健康快乐地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普天之下所有父母最共通也最朴实的心愿。言下之意,他的个人感受可以不是他考虑第一位。
钟执说得没错,也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心话,只是,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从她脑海中飘忽而过,好像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捉住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现在她还什么都看不清,仅凭直觉悟到的东西还有太多不确定性,她甚至还没能明白,她在那一瞬间悟到的到底是什么,但依旧足以让她动摇。
直到很久后,旋明再回想起以往的一切时,她才意识到,可能她和钟执,从一开始立场就不一样。
正想着,夜色又铺天盖地地聚来,浊暗像厚重的棉被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旋明倏地掀开被子,挣脱钟执的怀抱直直坐了起来,然后像得了哮喘一般,不得不用手按压在胸口给自己顺顺气。
然后她听见背对着她的钟执叹了一口气。
钟执望着旋明的背影,黑缎般的长发贴着纤细的颈,延伸进瘦弱的脊背,像不堪摧折的温室花朵,越是浓艳,越是娇弱,根本熬不过这暴风雨夜。
只不过黑暗是负面情绪滋生的温床,夜深人静更容易触发抑郁和悲悯,这个点,不是个讲道理的好时机。
钟执也不多言,陪旋明坐起来,然后伸出胳膊从她身后顺着她的腰收紧,把她按进怀里,他比谁都明白,体温更能给她安全感。
“你本来就容易失眠,现在就更不要胡思乱想了。”钟执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间,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沉沉醇厚的声音也拂在她的心上,“分开睡你就别想了,不想让我担心就乖乖听话。”
旋明侧过身,鼻尖擦过他的脸,然后自然而然地吻住了他,像在汲取茶涩中的一点贪婪的甜。
旋明觉得不够,索性回过身在钟执面前跪直,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再低头与他接吻,任长发从肩头滑落盖住他的脸。舌尖毫无阻拦地溜进他的齿缝,浅尝入深,再恋恋不舍地退出,端详着他。
旋明喜欢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看着深夜平静的海面是如何翻涌出欲念的暗潮,然后等待着暗潮变成火热的岩浆,把她也融化掉。
钟执环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他握着她细细的脚腕分开了些,就像在正在剥一个多汁的橘子一样,是酸是甜要亲口尝一尝才知道。然后大手顺着凝白如奶油一样的小腿肌肤向上走,直到碰到她的棉质小短裤。
其实旋明还穿着同样布料的吊带,为了舒适就牺牲了款式和裁剪,看起来和性感完全不沾边,可即便这样对钟执而言也有足够的性的吸引力。
他太贪心,将旋明纤细的身躯束缚在怀里,灼热的身体压着她的胸脯,掌心枕着她的后脑勺,然后继续堵住她的唇。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钻进了吊带里,攥住了轻薄睡衣下豆腐般的起伏丘峦,丝质的触感,让他想要掌控她。
钟执亲着旋明的锁骨,她也被他吻得双腿轻颤,大脑一片空白,连喘息声都是软的。她就像一封没有写明地址的信,不知道该寄向何处,只能往他怀里撞。
在她轻车熟路地伸手往他胯下探时,钟执及时拦住了她。
然后旋明听见钟执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她早已凌乱的头发,轻轻笑:“算了,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旋明记得,钟执叮嘱过,至少要一个月。
她闭眼拥紧钟执,将头埋在他胸膛,像个做错事主动认错的孩子。
钟执无言且头疼,但又不得不哄着她继续入睡,等到身边传来她踏实均匀的呼吸声时,钟执这时才敢睡下。
可能是亲吻她时,旋明那双润潮的眼瞳太有欺骗性,钟执只看到暧昧羞涩的颜色,没有看到清浅生冷的瑰异。
因为当他凌晨四点左右,习惯性地再次醒来时,枕边的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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