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这天下午的时候,旋明主动提出了继续拍照的事。
意外地,白初薏摇了摇头:“今天上午我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然后我又有些新的想法。他们叫我下周六早上过去一趟,我回来了再来找你。”
旋明欣然应允。
只需要再度过忙碌而充实的一周而已,这种日子平淡得仿佛一切都是她想象出来的,他的好,他的不好,从来都是假的,凑近了看就像玻璃上的反光。
没有钟执的日子,周围再光鲜亮丽的色彩到了她这里仿佛都会被吸收掉,形成无望、悲伤、深邃的黑洞,连着她的喜怒哀乐,一起吸收掉。周六早上旋明提前出门,在喷泉旁边的长凳上坐着,踢着脚边的落叶,百无聊赖地等着白初薏和她的摄像机。
不经意间一抬头,她就看到了他,逆着光,穿着深色大衣向她缓缓走来,那一瞬间,灰暗的世界开始着色,像是凌汛,逐渐破冰,逐渐蔓延。她呆住。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直到多年后回想起,这个场景在她脑海中都还是如此地清晰。
钟执走到她跟前,熟练地给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她仰起头,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
“你……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过生。”钟执包住她的手哈了一口热气,语气还带着凉意,说出的话却是暖的,“顺便看看你。”
她鼻子一酸。
她自己都快忘了。
“我……我在等同学,要不你先陪我坐一会。”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面,钟执的突然出现让旋明有种手足无措的紧张,像是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
但是她今天和白初薏有约,她讨厌放别人鸽子,但是更不想就这么抛下钟执跟别人走,把特地跑来看她的钟执晾在一边。
要不……先联系一下白初薏?
她拿着手机拨了好几通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她暗暗着急。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
她又打了一个电话,长时间的机械嘟嘟声后,白初薏终于接通了。
“喂……”旋明捧着电话。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你们负责吗!”接通后电话那头没人应她,背景声传来的是白初薏怒气冲冲的吼声,好像和谁起了争执,要把对方生吞活剥卸掉一层皮一样。她还没见过这么生气的白初薏,印象中的她都是温婉而略害羞的。
“喂?”旋明又唤了一声。
“旋明啊,对不起啊杂志社这边出了点问题,我今天要晚点再过来。真的对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又突然变清晰,是白初薏的急促抱歉的回答。
旋明暗喜,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抓住机会:“要不这样,咱们今天就不约了吧,你安心把事情处理好……”她捧着电话悄悄看了一眼钟执,“我刚好也有点事……”
“啊钟旋明我爱你!晚点回来补偿你。拜拜啦。”白初薏表白完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钟执看着她一惊一喜生动的小表情轻笑,嘴角轻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白色的袖口整洁干净,黑色的风衣恰到好处地衬出他完美的身形。明明一把年纪了,在她看来有种成熟优雅的别致魅力。他这一笑,她心中的不自在和紧张感仿佛都冲淡了。
钟执是有备而来的,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了。
他拉起她的手,语气温和,“带我逛逛你的学校吧。”看向她的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摄人心魂。
童年往事往往给人意想不到的影响力,似乎年少时更容易对某些事情耿耿于怀,这些于她而言,有关动力,有关温暖,有关执着,有关爱。
她回握住,情绪仿佛被他抹平,然后沉淀,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个字:“好。”
他们沿途手牵手慢慢地走着。
“喏,这是我们的图书馆,我现在给你指的位置是图书馆后门。”
路过校园湖边的小桥时,旋明神秘兮兮地说:“别以为这片水是普通的湖,这其实是和我们学校最大的排水系统。不过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清楚,主要是环境院那帮师生在搞。”
一路上旋明领着钟执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偌大的校园,秋日下她的笑脸明媚如花,仿佛带走了油画里一半的颜色,只剩下灰白的背景色,闪耀夺目,让他挪不开眼,心神微荡。
他们花了一上午,沿着学校主干道勉强逛了一遍。中午的时候她拉着他草草吃了个饭,执意要他陪她逛街。
她在商场里吵闹着要吃冰淇淋;到娃娃机面前又走不开了;女装店一家换了一家;闲逛到商场顶楼的电影院,两人在电影开始前20分钟临时买了票,看了场不怎么吓人的恐怖片。
一切都按照她喜欢的方向进行着,令人欢欣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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