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係,你表情不太对劲呢!」
「眼看农历新年就要到了,偏偏这时却发生了大事,早上华夏师大港澳台办公室的刘老师打电话来,说我们研究所送过去的交换生亚麻律在甘肃旅游发生意外,目前昏迷不醒,躺在兰州人民医院。」
「有通知亚麻律的家属了吗?」
「他家的电话打了一整天都没人接,华夏师大那边会先代垫医药费,但目前没有人手可以派去兰州。真麻烦啊!」
「我有一位学生现在在上海,或许可以帮上忙。」白玛想起人正在上海的章秀华。
「麻烦秀华,秀华她愿意吗?」助教以为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接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白玛则心知肚明,正因为是对亚麻律有情愫的章秀华,才有意愿代表所上去了解亚麻律的情况。
「我相信秀华会去的,不过她一个女孩子隻身在上海,我不敢肯定她能帮上多少忙,但我相信她会尽力,秀华是一个负责任的孩子。」
「可以麻烦老师跟她联系吗?」
助教连联系的工作都想推给白玛做,这让她有点不太高兴。她转念又想,助教不了解章秀华对亚麻律的情愫,也许会说出一些让她过度紧张的话,如果由自己转达,至少修辞方面会好得多。说:「我马上打给她。」
章秀华的饭店,就在南京路步行街一带,她和昨晚才认识的郑紫,约在步行十分鐘路程,位于大光明戏院对面的人民公园相见。
上海人民公园每到天气好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一座大型相亲博览会。以长相、年龄、工作、薪资所得、学歷和是否拥有上海户籍等实质条件为筹码,在一线城市的繁华圈,活生生上演你情我愿的「人口交易」。
人民公园靠近地铁站的出入口,章秀华早早就到约定处等候。章秀华在一座花圃外绕圈子,想透过行走分散内心的不安。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和郑紫见面,郑紫是那么美,那么成熟,和她相比,自己就像小孩子。她安慰自己,郑紫的性感中带有略显浮艳的庸俗,自己有多年累积的学识和内涵。可是她的自信又被另外一个念头自我消解,「万一亚麻律喜欢的就是郑紫这样的女孩子呢?」
章秀华的外套口袋响起愚人花园演唱的lemontree一曲,打断她的思绪。她拿出手机,见有两通白玛的未接来电,自己刚刚太专心于思索自己的事,老师打来第三通,她才听见。接起电话说:「老师好,我是秀华。」
「秀华,你在忙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休假。」
「老师太客气了,请问有什么学生能效劳的?」
「秀华,你要冷静听我说,亚麻律出事了……」
章秀华听到亚麻律遭逢意外,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怎么会这样!老师,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想你可不可以先去一趟华夏师大港澳台办公室,跟他们负责台湾交流业务的刘老师接洽,了解详细情况。学校这边一直联系不上亚麻律的亲属,现在恐怕只能先靠我们了。」
「好!我马上就去。」
章秀华问明了华夏师大港澳台办公室的联络方式,就想往华夏师大所在的金沙江路地铁站衝去。
虽然对郑紫有点抱歉,现在章秀华一刻也不想停留,如果她背上能长出一双翅膀,她想即刻飞到亚麻律的身边。
章秀华跑没几步,就撞见刚走进人民公园的郑紫。郑紫挡在她身前,说:「你这么慌张要去哪儿?」
郑紫身边带了一位身材消瘦,眼神呆滞的女孩子,郑紫向章秀华介绍说:「这位是善澄,她也是亚麻律的朋友。」
章秀华的眼睛就像她的心,藏不住内心的想法。她抓着郑紫的双臂,郑紫见到她把持不住泪水的眼眶,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她习惯坏消息了,再坏的念头,她也能在一段内撑住。
「妹子,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说?」郑紫的手臂被章秀华抓出红印子,忍着痛,柔声安抚章秀华。
三人身旁,一对蹲在花圃旁的父子,男孩指着耐不住寒冬,花瓣落尽的西北牡丹,问爸爸说:「为什么花会谢呢?」
爸爸摸摸儿子的头,说:「有花开,就有花谢。」
善澄听了父子间的对话,内心积鬱的阴霾,一下子散了。
待听完章秀华转述亚麻律的消息,郑紫差点失了冷静。然而,当章秀华表现出软弱的样子,反而激发她懵懂未觉的潜在母性。对章秀华说:「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华夏师大问清楚。有必要的话,我们去兰州一趟。」接着又对善澄说:「我们走吧!」
「我不跟你们去了。」善澄不再是游魂,任由郑紫牵着她的手,她甩开郑紫的手。
郑紫跟善澄说:「你保重,咱们回头见。」,和章秀华往地铁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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