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子,他赤裸着身子,在浴缸里头,怀抱着一位女子。女子靠在她身上,蒸腾的水汽让两人的视线都模糊了。
「我叫郑紫。」
「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一个一点也不懂得如何生活,我只是因为老家没有好的工作机会。我不像你在高校里面那些优秀的同学,至少没有你想像的聪明。我爱慕虚荣,我可以为了追求物质享乐,和任何男人发生关係。我没办法摆脱对人的难以信任,以及那根让我和身边的人厌烦的敏感神经。我永远不满足,得到就想要更多,得不到就希望乾脆全世界都跟我一起毁灭算了。我明明知道我拥有很多,却无法停止不快乐和不满足。我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所以,你要离开就趁现在。」
「我不会不见的。」男子从身后环抱女子的手更紧了,压迫在郑紫饱满的乳房上。
「真的?」郑紫想回头,从男子的表情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却怎么样也回不了头。
「真的。」男子说。
郑紫浑身肌肤浸着自己的冷汗,于睡梦中惊醒。
梦里,她刚从农村来到上海,以为上海会是一个和电视剧里头,可以带给她自由。所以她勇敢的去和任何一个她觉得有可能发生恋爱的人在一起,以为感情的付出就和劳力付出能换到一定的金钱,同样是只要努力就有收穫。
结果那个人,和后来遇到的几个人均是暂时续命的浮木。是追求自由的尝试,一切都只是过程,只是经歷,没有眷恋。
勇敢的过程中,累积了更多的伤害,更多对于一位来自农村的单纯女孩来说,无数与价值观相违背,淫乱与背德的自我放纵。
梦里,自我放纵与自我放逐之间没有真正的界线,不过是自我毁灭的强弱程度,略带浪漫与被少数诗人美化的代称。
从形象来类比,男性阳具做为疗癒寂寞女性的止痛针,通过阴道达不到心,但会带来与心相连的特质。所以当男人不在女人身边,女人会暴躁、不安、自我怀疑,以各种方式表现缺乏安全感的感受。
梦里,郑紫想起过去与某个人之间的对话,某个她曾经以为自己会爱上的一个人。后来她了解,她不爱那个人,顶多算是喜欢,也可能连喜欢也不是。
郑紫醒转过来,她身上盖着白色被褥,双手双脚被束带捆绑于病床两侧栏杆。
一位穿着白袍,掛有「陆岗」名牌的医师,正在翻阅掛在病床边的纪录表。身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士在她身后,郑紫看得出这个人才是房间内的指挥官。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郑紫不理会陆纲,问女士说。
「我叫徐曼,是这间疗养院的理事长。」
「我才不管理事长是搞毛的,总之你就是这里的头儿,对吧?我又不是什么神经病,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
「是吗?可是在你熟睡的时候,我听陆医师说你不断说着梦话、大吼、哭泣,医护人员怕伤到你,不得不使用固定带确保你不会伤害自己。」
「你妹的!老娘我做个恶梦,学崔健嘶吼几句,就被你们当神经病,我个去!」
「当然我们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性,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想你还是在这里接受我们的诊疗比较好。」
「我先说,我可没钱付帐,你们就不怕我在这里赖着不走?」
「郑小姐,我们没打算收你的钱。我办疗养院的宗旨是为了帮助社会和谐运作,营利只是次要目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要搞慈善怎么不去选人大代表!」
「如果你想马上出院,就告诉我亚麻律在哪里。」郑紫的冷嘲热讽,都在徐曼的问题中显得单薄。
亚麻律不声不响,带走萧宇桐留下的资料,消失于郑紫等人面前,今天是第四天。
窗外的风吹动鹅黄色的窗帘,摆动的阴影如水波,从房间地板蔓延到病床上。
郑紫想起自己前一晚还跟善澄一起讨论亚麻律的行踪。现在他们都不在身边,自己又是孤独一个人。
郑紫并不害怕,徐曼的问题让她反而在这个失去自由的牢笼里,心中能够保持无比的平静。因为亚麻律还在外头,像一头野生的狼,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她是比狼还巨大的狮子,随时能撕裂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
「其他人呢?」郑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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