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虚环住腰的手掌陡然一紧,紧接着透着恼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ldo;我不同……&rdo;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武断,横炮的话戛然而止,过了一会他才重新开口:&ldo;……你想回去?&rdo;
不等艾裴丽回话,他又沉声道:&ldo;那片荒原上什么都没有,你要回去?我见过很多地方比那里好得多,不止这个国家……我可以带你去那些地方。&rdo;
艾裴丽愣愣地抬头,她被横炮话语里的理所当然和笃定搞得有点懵,晕晕乎乎半响才消化了这句话,无暇顾及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她定了定神,声音发颤地问道:&ldo;……不会麻烦吗?&rdo;
连句&ldo;为什么&rdo;都不敢问,宁愿让自己停留在自欺欺人的幻想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艾裴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暗自谴责自己的不真诚,却又忍不住把那句话扯出来一点点说给自己听,然后再扯出来一点点,生怕动作太大而惊醒了梦。
横炮斜了她一眼,&ldo;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rdo;
他看见女孩呆呆愣愣地仰头看他,细长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那双人造的眼睛呆滞一如往昔,眉眼间神情则大约是欣喜和恍惚的混合物。最后那些恍惚停留在脸上,而欣喜则尽数融入她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变成脸颊上一个小小的梨涡。
&ldo;还有什么想说的?&rdo;他看了一会,问。
艾裴丽回过神来,立刻点头。
&ldo;我想看你笑。&rdo;她认真地说。
&ldo;……&rdo;横炮瞪着她。
&ldo;所以,笑一个?&rdo;偏偏艾裴丽看不到他的表情,还重复了一遍。
&ldo;你怎么看?&rdo;
艾裴丽递出消瘦苍白的右手,掌心朝上,略歪着头,咬着唇抬头望过去。
&ldo;……&rdo;
横炮觉得他几乎能听见他的内置系统欢呼着罢工的声音。你的女孩都这么看你了,笑一个让她开心开心吧。他的系统如是说,随即兴高采烈地打包行李罢工了,徒留他在这里神情变幻,不知道是该也转身就走,还是如艾裴丽所愿地笑一个。
笑什么?现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艾裴丽听见了细碎的声音。
非常细微而缓慢的声音,像是齿轮摩擦或者机括运作。
明明是金属制造出的声音,那么坚硬的物质谱写出的曲调,在她耳中却那样轻缓,宁静,柔和得不可思议。
她稳住遽急的心跳,试探着伸出手,让指尖一寸一寸地抚摸过那些细小的零件,一寸一寸地沿着表面轮廓攀附而上,感受着它们传递来的轻微震颤,属于金属的细腻纹理,尖锐棱角烧起来的些许温度。
光滑的,锈迹斑斑的,边缘锋利的,弧度柔和的。
她在脑海里一点点勾勒出他的形象。
&ldo;原来你是这样的呀……&rdo;艾裴丽自言自语。
和她近在咫尺的横炮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嘴角抽了抽,差点没能维持住不尴不尬的笑容。
&ldo;哟,朋友,你在和你的小伙伴干什么?&rdo;冷不丁,倚在窗边看风景的十字线抛来一句话。
横炮感觉到艾裴丽不太确定地收回了手,迟疑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等待他的回答,来判断她可不可以继续下去……尴尬感铺天盖地地碾压过他的中央处理器,他咬紧了牙,压抑着想给无所事事来撩他们玩的十字线一下的冲动。
&ldo;……闭嘴。&rdo;
十字线打量了他们几眼,不怀好意地说:&ldo;你的笑容真狰狞。&rdo;
&ldo;……&rdo;横炮决定一言不发。
艾裴丽弱弱地提出抗议:&ldo;我觉得很好看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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