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魂洞里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丁点儿的声响都没有。
温故跌跌撞撞地走了会儿,就觉得困乏起来,眼皮子止不住地往下掉,须臾,竟连站都站不稳了,恨不得躺下来就呼呼大睡。
情况不对!
他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千年修道者,很快知道洞内古怪,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走回头路。进来明明是一会儿的工夫,出去却像千山万水没个尽头。他掐大腿没用,念清心咒也没用,挨不住将盛文昭给的纸给点燃了。
纸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即逝,却让温故生出几分力气。回想这几年,各种关卡都闯过,没道理折在这样一个破山洞里。他扶着山壁颤巍巍地往回走,嘴里默默地念着:&ldo;仲世煌,碳烤大饼……仲世煌……仲世煌……&rdo;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这里,不知道隔了多少秋,只知道每次思念都像吃了黄连蜂蜜水,苦中有甜,甜中带苦。
他咬着牙齿专心走路,并未发现四周渐渐亮起,等察觉时,已经撞上了人。
温故踉跄着退后两步,人靠着山壁,堪堪站稳,看着面沉如水的山主,错愕道:&ldo;怎么是你?&rdo;
山主眸光慢慢地转到他脸上:&ldo;你当是谁?&rdo;
温故垂眸,自己的隐身术竟不知不觉地解开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的缘故,含糊道:&ldo;没是谁。&rdo;
山主无言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总是深沉又阴郁,仿佛要将人从心房剖开,十分不舒服。
温故正想避开他继续走,就听他淡然地问道:&ldo;仲世煌是谁?&rdo;
温故心里咯噔一下,抬眸看他。
山主道:&ldo;小糙,你从哪里认识了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来?&rdo;
……
尽管不想对号入座,但这口气分明就是逮住老婆出轨的绿帽子老公。温故十分不愿意自家的恋人戴上&ldo;不三不四&rdo;和&ldo;野男人&rdo;两顶帽子,沉稳地说:&ldo;一个朋友。&rdo;
山主道:&ldo;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rdo;
温故不知道小糙与他的过去,却不好乱编。
山主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拿出凝魂镜照了照他,温故顿觉压得自己站不直的疲乏尽去,人又精神起来。山主道:&ldo;我知道你粘着我,一时也离不开我,只是这碎魂洞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记得上次来了就昏迷了十三年吗?&rdo;
昏迷十三年?
若是小糙陷入昏迷就是自己进入归魂境的那次,是否意味着,自己已经失踪了十三年?
不知道仲世煌他们会如何着急。
温故走了神,不提防手被山主牵着往里走。山主边走边道:&ldo;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失去意识地倒在我怀里了。我以前不知道后悔,上次知道了,也学会了珍惜,你莫要再折磨我。&rdo;
温故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不由缩了缩。山主察觉过来,放松了力道,冲他微微一笑。
山主带着他进洞的深处。
芍药正盘膝靠着山壁,脸色苍白,胸膛起伏极为微弱。
&ldo;他?&rdo;温故惊讶道。
山主道:&ldo;碎魂洞洞如其名,魂魄在这里呆久了,会慢慢分崩离析。不过我刚刚用凝魂镜照过你,你不会有事。&rdo;
温故于心不忍:&ldo;他只是拿水泼我,不算大事。&rdo;
&ldo;他以前对你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rdo;山主伸手撩他的头发,含笑看着他尴尬的神色,&ldo;你放心吧,碎魂洞虽然容易碎魂,但熬过去,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这是他的机缘,能不能熬过去,看他自己。我就喜欢你这样,单纯无辜又天真善良。&rdo;
温故:&ldo;……&rdo;听起来都是好词,怎么落在身上这么不是滋味?
山主道:&ldo;我要守在此处,你既然离不开我,便与我一道守着吧。&rdo;他指了一处位置,&ldo;在这里休息一会儿。&rdo;
温故坐下来,却不敢放松精神。
山主拿出镜子照着他:&ldo;我用凝魂镜照着你,你别怕。&rdo;
虽然听话地闭上眼睛,温故仍不敢放松心神。这要多亏赵铭的栽培,被自己师弟坑太多,他被坑出经验来了。
洞内静悄悄的。温故注意着洞里洞外的动静,既防范山主,又怕盛文昭得了暗号冲进来。但是,静悄悄的洞始终是静悄悄的。他等了会儿,按捺不住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黑暗。
光呢?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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