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王玙闻言失笑,甚至笑得差点滚下榻,直到见我面色不虞,才有所收敛。
也罢,不如我们今日便去看看,他所说的』南门』,如何?
闻言,我心下狐疑,但也没旁的办法可想,只得伺候他起身更衣。
借口饭后消食,我与王玙坐上了胡人的车马,前后左右,足有数十个荷甲骑兵一丝不漏地围绕着,骨碌碌地驶到了城南。
然而沿着墙根转了许久,都没找到慕容垂口中的南门。
我连忙借口小解,一个人溜到了墙根下的民居角落,这里乞丐遍地,我找到一老人,对方却耳聋昏花听不懂我的问话,又找到一小童,那孩子却茫然看我。
邺北没有南门,只有东西两门。
一连问了几人,皆是如此答案。
我的心渐渐被冰雪包覆,沉沉坠入谷底。
第三十九章
入夜就寝时,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被王玙收在眼底。
他安慰地轻抚我头顶:左右已经如此,又何必想太多。
你瞧,你这一趟不光得到了郎君的人,过阵子还能得到郎君的鬼,难道不划算么?
我嘴唇哆嗦,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要你的鬼有何用?
我原本看慕容垂信誓旦旦,还以为这一次也能轻松救出你,这之后背靠王家,不仅能拿到金珠,多少也能混个善终……
王玙见我说得认真,哭笑不得。
也罢,看来我王三在你眼中,始终是不如金珠!
说着便摇摇头,一手抓了钵盂里的松子吃,一边吃着,一边还丢了几粒在我脚下。
嗟,鼠来食!
只见对方目光淡淡含笑,衣襟微敞,漏出的一小块肌肤如银箸春盘上的鱼脍,肤色生光,玉白半透……
瞧那荡漾生春的样子,不知是叫我食松子,还是食大猫。
我便不知为何,又莫名其妙地与他滚在了一处。
第四十章
翌日,凌晨。
王玙忽然披衣起身,神情肃寂,站在窗口远眺。
我这一夜几乎都在辗转,刚模糊睡着,便见他拿了衣衫裹了我,口吻清淡:慕容垂不救我还好,他这一来,恐怕叫我死得更快。
什么意思……
我刚披上外衣,便见那轩敞的窗口,一道火光如流线划过,仿佛无声惊雷。
这道光过后,左右忽然人声沸腾!
我和王玙站在窗口,眼睁睁地看着成百上千支遒劲火箭射入城内,落在辎车上,马棚上,屋顶上……
他,他怎能用火攻……
这把大火一烧,岂不是注定要将王玙与胡人一同烧死在城里?
慕容垂与我向来不对付,只可惜了你。王玙朝我低头望了一眼,那一眼,有怜爱,有惋惜,更有宿命如此的慨叹:你若不来,现下还好好地活在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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