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苦笑:&ldo;你说得对,他为大晟戎马一生,不想到最后,落个判臣的骂名。&rdo;
燕思空叹息道:&ldo;这一点,殿下不如老师通透,老师眼中先有国,才有君,忠国与忠君,有时未必能两全。&rdo;
封野低声道:&ldo;我想自己去找赵傅义,我绝不能眼看着封家军支离破碎,你觉得呢?&rdo;
燕思空低下头,眉头紧锁,心中很是犹豫。
&ldo;你觉得不妥?&rdo;
&ldo;不妥,你毕竟年少,难以取信赵将军,如此大事,他岂能听你二三之言,再者,就算你真的说动了他,若被殿下知道了,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这实在是下下之策。&rdo;
&ldo;下下之策也是策,否则,你可有良策?&rdo;
燕思空想了想:&ldo;你可有办法调动城外的两千封家军?&rdo;
&ldo;我能盗出我爹的兵符。&rdo;
&ldo;这两千兵马使用得当,绕过赵傅义,也可能成事,我们只要控制了皇帝一人,就足够了。&rdo;
&ldo;你打算怎么做?&rdo;
&ldo;若太子与我们里应外合……毕竟,他能随意出入皇帝身边。&rdo;
封野不赞同:&ldo;一介垂鬓稚子,岂能共谋此等大事。&rdo;
&ldo;我当年立誓报仇时,比他还要小。&rdo;燕思空认真地说,&ldo;此子是帝王之才,不要小瞧他的胆量,而且,我们未必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他知道了反而不安全,但他对我十分信任与依赖,多半会听我的。&rdo;
封野一脸的凝重,他长叹一口气,后退几步,坐在了椅子里,疲倦地抹了一把脸:&ldo;这是谋反啊,是何等的惊涛骇浪,我们竟要指望区区一个少年?&rdo;
&ldo;自然不能全权指望他。&rdo;燕思空伸出手,轻轻搓着封野的耳垂,&ldo;我们还有老师,还有封家的精兵,最重要的是……你我有彼此。&rdo;
封野抬起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纠结的眉心微微舒展。
燕思空坐在了他腿上,紧靠着他宽厚的胸膛,露出苦中作乐的笑容:&ldo;封野,我心里很疲倦,恨不能一觉醒来,发现这一生都是一场梦,我就是做个乡间的放牛娃,也不想做燕思空。&rdo;
&ldo;若真是一场梦,我们的相遇岂不就不复存在了。&rdo;封野抓起燕思空的手,轻蹭着他的掌心,&ldo;我不允。&rdo;
&ldo;若真是一场梦,便大多是噩梦。&rdo;燕思空用指腹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ldo;唯有你,是我不愿醒的美梦。&rdo;
封野勾唇一笑:&ldo;我也是,我醒来也想你,梦里也想你,我多希望我们不用陷入这些勾心斗角、腥风血雨,而只是想想彼此,想想风月诗酒……空儿,我们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吗?&rdo;
燕思空凝望着封野闪烁着华光的眼眸,心脏顿时被哀伤和无奈淹没了,谁不想过那样无忧无虑、神仙眷侣的日子,他捧着封野的脸,柔柔地亲了一下,小声说:&ldo;能。&rdo;
&ldo;何时?&rdo;
&ldo;我不知道,但一定能。&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rdo;燕思空鼻头一酸,颤声道,&ldo;因为我们付出的所有,都是为了那一天。&rdo;
封野将燕思空环进了怀中,用力地、用力地紧抱着,嗅着他身上那熟悉而温暖的味道:&ldo;我相信你,你骗了我很多次,可这件事,我还是相信你。&rdo;
燕思空将脸埋在封野颈项间,与他耳鬓厮磨:&ldo;你是唯一在我心里的人,这件事,你一生都不必怀疑。&rdo;
封野露出满足的笑意:&ldo;好。&rdo;
&ldo;我会择日进宫,现在太子应该对冬猎的安排十分清楚了,此事定要做的天衣无缝,你那边,若殿下改变了主意,便随时通知我。&rdo;
&ldo;好。&rdo;封野珍惜地抱着怀中人,轻声道,&ldo;空儿,若我封家有执掌大权的那一日,你居功至伟,我定要你与我共享这大好山河,至于那小太子……听话就好。&rdo;
燕思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很早已经看出来,封野的野心和胆量,远在封剑平之上,而同时又不受传统礼教的束缚,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样锋利的脾性,是一把双刃剑,幸好,他驾驭得了。
第134章
年关将近,燕思空也要准备搬去新宅了,他虽然并不想搬,但此宅乃圣上亲赐,再拖下去,难免落人口实。
只是,搬了过去,以后要与封野见上一面,就更加难了。府上仆役二三十,人多眼杂,封野再也不能半夜突然出现在他家中,俩人虽是多有正事相谈,但能够看上一眼,说上一句话,才能略抚慰相思之情。
思来想去,燕思空将他专门放置父母灵位的地方告诉了封野,约定以在燕府旧宅门上泼水成冰为信,那日深夜就是他们密会的时候。
搬了新宅,自然要庆贺乔迁之喜,何况明年燕思空就要迎娶皇女,一时可谓风头无两,受邀参加乔迁晚宴的就多达百人,送礼之人更是要踏破门槛。
谢忠仁仍旧礼数周全,把上次燕思空退回去的贺礼,又大喇喇地、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燕思空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很干脆地收下了,他若不收,则其他人的也不当受。何况此次情形与上次不同,一来他确实有喜可贺,二来他要让谢忠仁以为上次那番软鞭子多少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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