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祥颇受宠若惊推开了,&ldo;不了不了,还是挺害怕的。&rdo;
顾章知道他胆子就比老鼠大一点,便没再推让,心里细细盘算着,自己不在他身边时,怎么护他周全。
&ldo;你跟谁回来的?他们怎么不跟着你。&rdo;
顾章身体一僵,蓦地俯身抱住他,将头深深埋在宝祥的颈窝,带着鼻音,&ldo;撇下他们,出来走走而已。&rdo;
&ldo;你好重,起来。&rdo;用力撑起身,撑不动。
顾章眼神闪烁不定,含糊道,&ldo;再抱抱。&rdo;呼吸交错间,贴着宝祥略带单薄的胸膛,拥他入怀,温暖的,心跳扑通的,让他沉溺得不敢放手,不想去想唐诗诗的存在。
良久,他翻身并排躺在宝祥身侧,牵起他的手,把玩着根根细细滑滑的手指,嗓音沙沙地道,&ldo;宝哥,若我负你,你会……会记恨我吧?&rdo;说完又是自嘲苦笑,&ldo;真是傻了吧唧的,你恨我也应该的。&rdo;
宝祥听得云里雾里,仍是笑得没心没肺,&ldo;哈哈,会不理你了,不理你了。&rdo;
顾章将宝祥支起来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目光深邃飘渺,&ldo;那我所能力及的都赔给你。&rdo;他惯性地□□宝祥的头发,意犹未尽地道,&ldo;睡吧睡吧。&rdo;
&ldo;没了?&rdo;
&ldo;想什么呢,小色鬼。&rdo;
宝祥的脸庞唰唰通红,盖上被子,闷声闷气,&ldo;没有,没有,能想什么嘛,睡啦,不理你了。&rdo;
顾章怕他闷着,扯下半截被子,搭在他肩头,虽说夏日炎炎,但夜里几分清凉,仍会吹得人凉飕飕的。
夜渐深,宝祥睡得跟猪一样,沉沉的,安安静静,顾章搂了搂紧他,十指相扣,没头没脑地对着他说声,&ldo;对不起。&rdo;醒时不敢讲,唯有睡时睡得出口,他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一切都乱了,乱得一塌糊涂,乱得像解不开结的麻绳。
第71章
他睁着眼,一宿就过去了,夜里岿然不动地紧抱着宝祥,内心却辗转反侧,心乱如麻,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道。
却偏偏无法逃离。
清晨,微风徐徐,吹过窗台,拂得窗帘轻摇,天还没有全亮,丝丝缕缕光芒通过灰白的云层,透射出来,鸟儿高飞,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与蝉鸣一较高低。
宝祥被那争妍斗丽般的鸟虫声中,吵醒过来,眼皮打架了,粘贴在一起,怎么也不能睁开眼睛。
他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皮,顾章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ldo;睡醒了吗。&rdo;低头又是轻轻一吻。
宝祥瞬间清醒,定睛一看,随即憨气道,&ldo;忘了跟你谁在一起,吓得我还以为谁呢。&rdo;
&ldo;宝哥,对不起。&rdo;
宝祥看到他正襟半跪坐在身侧,十分肃然,不自觉也跟着跪坐起来,歪着脑袋,疑惑不解道,&ldo;怎么啦,这么认真,真有点不习惯了。&rdo;
&ldo;唐诗诗怀了我孩子。&rdo;
呵呵,还不到十个字,可一字一刀,扎得顾章心头慌,他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坦白。
一颗□□在宝祥心里炸开了花,他喉咙干涩地咽咽口水,听得到喉咙划动的声音,却听不到窗外喧杂的声音,他听到自己开口问,&ldo;是真的吗?&rdo;听得很奇怪,明明是自己说的,却怎么听着也觉得不真实,似有另一个人顶替自己的嗓音。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他定定看着顾章双眼,一眼万年,如炬目光穿透得顾章灵魂,拷问得心底发寒。
他忽然希望顾章说的是玩笑,吓唬过后,又一切如常,你依旧是我的。但他看着顾章的头颅一寸寸下移,最后的丁点希望也一点点消散了,他一寸寸抬起头,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愧意。
顾章看着宝祥呆滞的面容,忽然心如刀绞,想要抱紧他,却怯了意。
&ldo;哈哈,很好的事呐,你爹娘一直希望你能找个媳妇,再传宗接代的,不就完成了他们的心愿了嘛,哈哈,真替你开心了……&rdo;宝祥讲得语无伦次,明明想要咧嘴笑笑,却是眼泪出来了,流得一脸泪水模糊,嘀嗒嘀嗒啪打在手背上。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愣愣道,&ldo;昨晚瞎闹闹的,也是瞎说的。&rdo;他直挺挺地起身跨下床,拾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手里啰嗦地穿戴整齐,&ldo;我回去了。&rdo;
顾章默默不作声地跟在宝祥身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宝祥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独自走在晨曦中,平时相熟的小贩像他打招呼时,他失魂落魄地擦身而过,逆光中,他眯缝起眼睛,才发现自己走回了杨家,他转身要回镖局时,恭喜急匆匆地奔跑出来,气喘如牛,越是着急越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宝祥拍拍他后背。
恭喜用力握着他的手,捉得生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ldo;老夫人,自杀,自杀了。&rdo;
宝祥嗡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轰然奔跑,尖声吩咐恭喜,&ldo;去找医生,快。&rdo;
顾章随即跟着他跑进大门。
复杂绕长的回廊,影影卓卓,光与影交错间,过往烟云浮起,不停地跑,不停地想起以前,他用力擦去挂在眉角的泪珠,走过那大门时,惶恐不安。
顾章牵着他颤抖的手,跨过门槛,里面只有张春茗着急不安地摇晃着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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