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生我气了?&rdo;
&ldo;生,生,但,你开心就好了……&rdo;
日本清酒独有的酒香扫过耳际,丝丝甜腻钻进鼻腔,宝祥痒嘛嘛的,用力推推他,&ldo;你起来,压死我了!&rdo;
&ldo;不,让我再抱抱。&rdo;杨家坪收紧双臂,似要将宝祥揉进胸膛里。
宝祥莫名其妙的笑了出声,&ldo;你还没长大对吧,还记得你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小狗吓哭了,也是这样抱着我不肯撒手的。&rdo;
杨家坪没想到他会翻出以前糗事,无奈之下,干笑两声,以示不满。
第四十六章
黎川混进浩生商行,发现现在的老板并不是曹荣,曹荣几年前就失踪了,唯一的独子也暴毙身亡。
顾章缓缓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表情看得甚不清晰。爹死后,曹杰浩就死了,然后是曹荣,时间也卡得太蹊跷了。况且爹是调查过曹荣,之后才被冤枉。
顾章得知天津发生的事,知道得太迟了,当年得知顾霆坤冤枉入狱后,短短几天就枪决处死,留给他梳理来龙去脉的时间太短了,他以为他爹的死是死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局态失利。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宝祥回国的日期定了下来,要走了,一直以为是寄居的过客,原来要走时,杨家坪为他整理出一大堆行李,大大小小的箱子塞满了衣服鞋袜,还有各种药品,说国内很多的西药都紧缺,多带点回去吧,有备无患。
宝祥看着他忙里忙外的身影,不禁好笑,&ldo;姨娘要我来日本,就是想我陪陪你,好好照顾你的,结果倒好,几年来,都是你在照顾我呐。&rdo;
杨家坪凉飕飕道:&ldo;是舍不得我了吧,要不就继续陪着本少爷,本少爷可以带你吃香喝辣喲。&rdo;
&ldo;那个倒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学习,将来就好好完成杨老爷的心愿。我就在杨府等你回去了。&rdo;
&ldo;真的会在杨府等我,哪都不去?&rdo;
&ldo;嗯,怎么了?&rdo;
&ldo;唉,没什么。&rdo;
&ldo;别闷闷不乐嘛。&rdo;
&ldo;我开心不起。&rdo;
宝祥看着杨家坪,忽然有点不舍了,来到天津后,这么多年了,看着他从大胖肿子,再慢慢瘦下去,变成现在的竹竿身形,从几步路都走不动,再到现在都跑不过他,宝祥于杨家坪,就像是一个见证者,见证着他一路以来的成长。
&ldo;家坪,对不起了,当初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你,呵,现在食言了。我……&rdo;
&ldo;没关系。&rdo;
宝祥一时语塞,想要好好聊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杨家坪似在生气的面孔,更是不知该怎么说。
顾章带着黎川,乔装打扮成难民,来到码头上。
&ldo;大爷,这里是不是招工去南洋,可以收下我们弟兄俩吗。&rdo;顾章道。
&ldo;你们去那边找陈经理报个名然后领钱。&rdo;赤膊的大汉指着远处的楼房,&ldo;就在一楼那。&rdo;
&ldo;多谢,大爷,多问一句,去南洋是干什么呢?&rdo;黎川憨厚笑道。
&ldo;滚,爱去不去。&rdo;汉子一脸横肉,怒目而视。
两人走远后,黎川道:&ldo;怎么样,感觉是逼人上船的。&rdo;
顾章说:&ldo;的确不对劲,想下南洋的多半是贫苦人家,条件和工作都没细问就拿钱上船了。&rdo;
&ldo;先看看情况吧。&rdo;黎川道。
顾章来到广东后,就爱上了喝闷酒,桌子上一壶酒瓶已经见了底,黎川和钱荫拎着碟麻辣猪耳朵进来。
钱荫道:&ldo;喲,顾大哥要吃猪耳朵吗?&rdo;
黎川笑道:&ldo;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rdo;
&ldo;来,&rdo;顾章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顾章兴许是有点酒意上头了,或是平时压抑得太久,想找个人倾诉下。反正在钱荫看来,顾章今晚十分不对劲,话多了,表情也多了。
刚坐下就听道顾章问:&ldo;从军后,还和自己当初的理想一样吗?&rdo;
话题有点大,且敏感,黎川和钱荫一时不好回答,只举着酒杯打哈哈。顾章闷头灌下一碗,眼白带上丝丝血影,略带孤寂看着酒碗,&ldo;我爹当年十几岁就当兵,从新兵蛋做起,二十多年来,打过小鬼子,打过长辫子,打过红毛鬼子,半生戎马,一直希望可以看到真正国泰民安的时代,哈哈,真是可笑,老头子最后竟然被人污蔑成汉奸卖国贼,哈哈,我又走在老头子的道路,我没有老头子那么伟大,一辈子都想着保家卫国,我只想手握重权,为他平反,可是越走越远,爬得越高,就觉得越失望,权位高者,不思民生卫国,只想如何争抢,还向背后的帝国主义摇头摆尾。我好失望。&rdo;
黎川和钱荫低下头,一言也找不到反驳,是的,当初热血沸腾想为国家添砖添瓦,爬过高山,爬过尸骨累累,爬过枪林弹雨,甘愿付出生命与年华,结果还是看不到出路,当初扑腾的心渐渐冷却,归于平寂,可怕的不是失望,而是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听从命令,习惯带兵出征。
三个人的酒会,结果变成三个人的闷酒,喝得惆怅无比。
华北地区在一片祥和的外表下,高层的军阀间,以及背后的帝国势力间,一直在波涛暗涌,近期来日本与英国摩擦渐多,在各自的势力中展开了海关封锁,这就苦了渡洋而归的游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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