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挖苦起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陆时城没什么波动,对这种话,免疫力极强,他细嚼慢咽竹笋鸭肝,被她看在眼里怒火更炽:
这个男人,无论对别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吃的下,睡的着。
&ldo;怎么样你才能住手?&rdo;她直接把他眼前的盘子烦躁地推开,碰到手链,发出两声清脆。陆时城抬眸,那抹杀伐气一掠而过。其实,这些年他沉淀下来,大多时候整个人极稳,喜怒不形于色。
空气里,混着两人南辕北辙的香水后调。
&ldo;我不懂你在说什么。&rdo;陆时城让侍者重新给自己上份食物,磐石般不动,有条不紊用着自己的那一份。
岑子墨眸子立刻写满愤怒,极力压制嗓音:&ldo;你少装,绿城本来就身陷囹圄财务危机,迟迟等不来上头批复,不是你从中作梗,又是谁?谁不知道中盛背后有徐家撑腰?你们中盛系就是大财阀!&rdo;
幼稚的情绪发泄配上她的美艳贵妇派头,让人无言。
他一笑,餐具在手里闪闪发亮:&ldo;岑子墨,你从来都是乱吃饭乱说话,婚一天没离,我还是你老公,你总污蔑你老公做什么?&rdo;
老公……岑子墨心里忽然一阵悲哀,冷眼看他:&ldo;这些年,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怎么有脸提这两个字?&rdo;
他两腮小幅度动,微笑看她:&ldo;彼此彼此,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这样才能双方满意不是吗?&rdo;
那么黑的眼,什么都看不透,但似乎别有意味?岑子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拿离婚要挟吗?
下一秒,她就笑了,那种拆穿的笑:&ldo;我偏不如你心意。&rdo;
陆时城毫不以为意:&ldo;你今天来装什么道德模范?回去问你父亲,是不是打算收购绿城,玩托拉斯那一套。现在大环境在变,政策在变,整个房地产走向趋势你这点脑容量关注过吗?&rdo;
他冷冷翘起嘴角,看她错愕表情,再次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蠢货。
&ldo;所以,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呢?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吗?再有,我提醒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刚才那种蠢话尤其是牵涉徐家少说为妙。&rdo;
似乎耐心告罄,陆时城起身就要走人,岑子墨扬声:&ldo;你等等,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rdo;
&ldo;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rdo;他说了等于没说,什么都不挑明,想从陆时城的嘴里抠出什么,是妄想。
&ldo;五年,你不亏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名正言顺睡我,你该知足。便宜占尽,还想要钱吗?做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太贪,要折寿的。&rdo;他嘴巴毒起来,生生噎死人,火辣辣从耳朵往喉咙眼直钻。
岑子墨被他说的气极,正欲开口,陆时城眼睛是倏地沉下来,仿佛一张口,能喷出鲜血来似的:
&ldo;我这些年受的折磨,你这种女人,永远不会懂,你是始作俑者却一直觉得与己无关。过去十七年,我心里只有云昭,从没爱过你,你跟我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快消品,我一视同仁。你说爱我,那觉得我会怎么看杀死我心爱姑娘的女人?&rdo;
那股戾气,莫名在说完消散隐去,他想起昭昭,脸上肌肉继而松弛下来。是了,他有昭昭,心底升腾起说不出的温柔宁静。从生而为人,陆时城很少体会到这种心境。
岑子墨脸色苍白,只觉耳朵旁轰隆作响,一连串盛夏的暴雷,砸到脑袋。
&ldo;陆时城,你有种什么事都冲我一个人来好了,有本事,你把我杀了,替你的女神报仇。&rdo;
&ldo;老婆,你又开始说胡话了,我杀你做什么?&rdo;陆时城满是恶意,他淡然,&ldo;狗急跳墙,我还想看看你能跳多高,别太让我失望。现在,你应该多去关心关心你的好朋友,她别真的去跳楼了,毕竟,你都还没跳。&rdo;
岂止是凉薄,岑子墨觉得陆时城坏到了骨子里。
几天前,她见到张思露,一阵错愕,她不知道陆时城到底跟少年好友说了什么,对方形容憔悴,家里已经是一团糟。她也不知道岑父此刻要做的,趁火打劫而已,说好听点,优化资源配置也无不可。
本想退步,让陆时城放张思露一马,她明知道他不会,但也许离婚是他软肋呢?他不就想着摆脱自己吗?而现在,陆时城的一番话让她心头茫然无措,他气焰逼人,更是让她不知到底要怎么跟陆时城继续斗下去,她倦倦的,是真的觉得好累好累。
爱是因,恨是果,岑子墨依旧不肯在面子上落下风,看他光鲜如初,那股靠怒气支撑的艳色喷薄而出,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最终,她语笑嫣然地说:
&ldo;好,陆时城,我就不信你这辈子没栽跟头的时候。&rdo;
又一次不欢而散,陆时城不受什么影响。这个时候,大学放了寒假,校园稀落,他愈发忙碌像是真的忘记了云昭这么个人。
飞了趟美国,再回来,已经临近除夕。卢笑笑赶过来见他,陆时城正摆弄淘来的黑胶。
&ldo;那个模型,我弄出来了。&rdo;她把大衣一脱,坐下来打开电脑,与其说谨慎,不如说她到底对陆时城的事儿太上心,也太放心不下。
早交接过的东西,与她无关,如今人也不在中盛此举更像狗拿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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