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姒瞧了瞧她,看出她发髻散乱,面上也有指痕,应是掌掴所致。但除此之外,应是也没什么别的伤了。
她不由笑了声:&ldo;这不是苓淑女近前侍奉的丫头么?几巴掌就什么都招了的人,苓淑女也信得过,也敢让她日日跟在身边?&rdo;
&ldo;你休要狡辩!&rdo;采苓咬牙切齿,怒然瞪向小桃,声音愈发可怖,&ldo;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她!&rdo;
小桃紧咬住嘴唇,好似挣扎了一番,断然摇头:&ldo;不是宣仪娘子。&rdo;眼睛却心虚不已地瞄了眼夏云姒。
这样说不是,还不如说是。
贺玄时疲乏地揉着眉心,不欲多做纠缠,摆了下手:&ldo;交去宫正司审。&rdo;
小桃悚然大惊,在两名宦官刚要拖她起来时猛地一挣,扑倒回去:&ldo;不……不要!奴婢说,奴婢都说……&rdo;
皇帝无甚情绪地淡看着她,她一副生怕迟疑片刻就要被送去经受酷刑的样子,急忙地缓上两口气,便支支吾吾地说起来:&ldo;是、是宣仪娘子……宣仪娘子想将这我们淑女的孩子抱去养,淑女娘子起先肯了,细思之后又觉得不妥,便回绝了宣仪娘子。宣仪娘子怀恨在心,就让奴婢在淑女娘子的安胎药里添了一味药……&rdo;
说着她又怯生生地扫了眼夏云姒,将心一横,继续说:&ldo;宣仪娘子说今日是皇后忌日,众人都要在祭礼上忙一整天,劳累之下动了胎气小产也是有的,疑不到奴婢身上……&rdo;
&ldo;呵。&rdo;夏云姒曼声轻笑,&ldo;连皇后忌日都敢拿来说,天时地利人和,编得跟真事儿似的。&rdo;
她居高临下地睃着眼前的宫女:&ldo;我疯了么,竟来要苓淑女的孩子?谁不知苓淑女是昭妃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孩子若真要交给旁人养,自是昭妃娘娘抚养最为合适。&rdo;
小桃刚张口要回话,采苓先一步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ldo;事到如今,你怎还敢如此抵赖!&rdo;说着她挣扎着要下床,被昭妃硬生生拦住。
她只好满是不甘地看向皇帝,双目含泪:&ldo;皇上,夏宣仪骗臣妾说……说昭妃娘娘一心图谋皇长子,若来日得了皇长子,必不会善待臣妾的孩子,还拿出皇长子宫中各样赏赐的记档给臣妾看。&rdo;
说着一声充斥激愤的抽噎:&ldo;是臣妾傻,竟信以为真!后来偶然看过皇次子与淑静公主处的档,才知昭妃娘娘并无那样的打算,送去的东西一应都是给皇次子与淑静公主也备了的……臣妾便觉夏宣仪心术不正,不肯再将孩子给她,谁知、谁知她竟这样恶毒,自己得不到这孩子便要这孩子的命……&rdo;
她说着哀痛地哭了起来,若不是方才许昭仪说太医为她保住了胎,连夏云姒都要觉得她是刚痛失了孩子。
心下嗤笑,夏云姒看向皇帝:&ldo;臣妾的姐姐、贵妃、欣贵姬,都因生子而亡。自苓淑女有孕之始,臣妾便在为她和孩子抄经祈福,这皇上是知道的。&rdo;
皇帝以手支颐,没看任何人,只点了下头:&ldo;朕知道。&rdo;
苓淑女怒不可遏:&ldo;谁要你这样惺惺作态!&rdo;
&ldo;可苓淑女总要有些证据。&rdo;夏云姒心平气和,&ldo;小桃可算不得证据。她是你身边的人,你可说她被我收买,我也可说她是被你指来害我,是不是?&rdo;
苓淑女好似懵了一下,继而抄起床头放着的药碗便一把砸向小桃:&ldo;她究竟如何收买的你,你还不从实招来!&rdo;
小桃被砸中额头,惊叫着避开。可她又离圣驾那么近,连樊应德都惊着了,低喝苓淑女一声:&ldo;淑女娘子!&rdo;
昭妃的脸色亦白了一刹,旋即起身下拜,代采苓告罪:&ldo;皇上息怒!采苓险失孩子,这才行止有失。&rdo;
好一个贤惠仁爱的昭妃娘娘。
贺玄时没多说什么,抬手示意昭妃起身。小桃捂着被砸中的额头,又连连叩首起来:&ldo;奴婢说……奴婢都说!宣仪娘子赐与奴婢的东西,皆在奴婢房里。有两颗南珠,还有……还有许多首饰。&rdo;
御前宫人不用皇帝多作吩咐便转去了小桃房里,很快取了东西回来。果真有两颗南珠,还有不少珠钗首饰,虽算不上什么珍品,也确不是宫女用得起的。
夏云姒秀眉蹙起:&ldo;我何时给过你南珠?倒是赠与过苓淑女两颗,怕不是苓淑女赏了你,要你来陷害我?&rdo;
&ldo;胡说!&rdo;苓淑女怒喝,抬手指向妆台,&ldo;宣仪赠与臣妾那两颗,皆在妆奁中放着!&rdo;
于是又有御前宫人主动上前,寻出两颗南珠来,奉到圣驾跟前。
皇帝看了眼南珠,又看了眼夏云姒。
夏云姒不由向后跌退半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这样的神情自让她添了疑点,皇帝滞了滞:&ldo;阿姒?&rdo;
&ldo;臣妾……臣妾没给过小桃南珠。&rdo;她好似慌了,眼眶泛了红,怔了一怔,蓦地跪地,&ldo;臣妾不敢说自己心有多善,可今日是姐姐是忌日,臣妾岂敢在姐姐忌日惹出这样的祸事!&rdo;
话音刚落,一女声清朗截来:&ldo;为何不敢说自己有多心善?宣仪为了六宫和睦,可谓煞费苦心了。&rdo;
夏云姒正自下拜,听见这话,嘴角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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