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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孕妇一听艾景初的反问，没发出一个字，却先落下泪来。

孕妇身侧娇小的姑娘说：&ldo;艾老师，你觉得会不会有误？&rdo;

艾景初看着她，心中酝酿着应该怎么出口比较委婉，他本身不是急性子，于是顿了顿。也许这个停顿让对方误会了，那姑娘急忙又解释：&ldo;我是慕承和的妻子，这是我堂姐。我不是怀疑医院的水平有问题，就是会不会有地方弄错什么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唇裂，我们家没有家族史的。&rdo;

慕承和靠近一些，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ldo;薛桐，不着急，慢慢听艾老师说。&rdo;

艾景初说：&ldo;现在是高峰期，附院里早上看b超的人比较多，我们去那边影像系借他们的教学仪器用下，咱们再查一次，我现场确认。&rdo;

孕妇闻言连声说谢。

到了b超室外面，薛桐陪着堂姐一起进去，慕承和留在外面。

这一回，检查做的更加仔细，艾景初抱着双臂，盯着显示屏上的黑白影像，神色严肃，从头到尾有接近十分钟，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病人和家属先出了诊室。

旁边的医生问艾景初：&ldo;你熟人？&rdo;

&ldo;嗯。&rdo;

&ldo;你觉得怎么样？&rdo;

艾景初淡淡说：&ldo;不但右唇有问题，上牙槽骨也缺了一块，可以看见孩子的舌头。&rdo;那屏幕上的荧光映出他脸上的轮廓，看不出神色。

&ldo;太严重了，孩子最好打掉。&rdo;

艾景初没答话，转而起身说：&ldo;老王，借下你隔壁的办公室。&rdo;

&ldo;行啊，随便，爱用多久用多久。&rdo;

艾景初出门环视了三个人一眼说：&ldo;我和孩子的母亲单独谈谈。&rdo;得到许可后，艾景初将孕妇带到了旁边的房间。

艾景初问：&ldo;你是慕承和的姐姐？&rdo;

&ldo;不，我是他爱人的堂姐。&rdo;

艾景初点点头，&ldo;那么既然是堂姐，不是直系亲属，我就不让他们参与我们谈话了？&rdo;这是他整个上午使用的唯一一个征求对方意见的疑问句。

&ldo;可以。&rdo;堂姐紧张地说。

&ldo;你们先前给我看的检查结果，没有错，只是我和王医生核对了下，可能因为上次胎儿的角度问题，没有看清楚上腭。胎儿不但是唇裂，还有腭裂。&rdo;

堂姐一听到这话，虽说心中早有准备，但是那刚干的泪痕又湿了，&ldo;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怀这个孩子有多难。我先前结婚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当时我和我丈夫觉得自己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二人世界，怎么就可能要个孩子先拖累自己了呢，所以义无反顾地就打掉了。当时都没给家里人说，知道怀孕的那天我坐在公交车上，还一直埋怨老天怎么让我那么倒霉。&rdo;

堂姐抹了抹眼泪又说：&ldo;结果后来眼看三十了，同学朋友都有孩子了，自己也就动了这个心思。可是哪里会想到，无论怎么都怀不上。我们俩什么医院都看了，什么法子都想了，结果一年多还是没消息。后来我就想，是不是老天来报应了，是不是那个被我放弃的孩子回来惩罚我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都半年了，你说……你说……&rdo;

最后，堂姐泣不成声了。

艾景初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安慰，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地等着她情绪的宣泄。

堂姐终于觉得自己在医生面前有些失态，于是忍了忍，止住了抽噎，问道：&ldo;艾医生，你觉得孩子真的很严重吗？我们该怎么办？孩子要是生下来，一定能治好，是吗？我舍不得不要这孩子，我们给他治。&rdo;

他说：&ldo;最后如何，需要你和家里人商量后决定。产科医生也许之前给你说了如果做引产有些什么风险和后果。那么我现在是要告诉你，如果你要这个孩子，心里要有些什么准备。&rdo;

堂姐点了下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ldo;如果胎儿是唇腭裂，那么它生下来两个月之内就要到正畸科这里做一个术前正畸，我们会取模做牙槽塑行，戴矫治器，三个月的时候孩子做唇形修复手术，半年后做腭成形手术，之后直到学龄前都需到进行语音校正，因为孩子的身体在不停地发育生长，所以不排斥手术成功后还会有继发性的畸形，如果一旦发音或者其他方面有结构性障碍，需要到口腔颌面外科进行第二次修复。大概十二岁左右，会进行又一次外观整形。最后一次手术鼻唇腭修复会在十八岁成年前后。期间，孩子无论生辱牙还是恒牙，都需要正畸医生对牙齿和牙槽的生长发育进行观察监视和治疗。&rdo;

他尽量把语言组织地浅显易懂一些。而堂姐听到那一次又一次地手术后，都忘记了哭，也忘记了提问，只是瞪大双眼。

艾景初平静地说：&ldo;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权威的唇腭裂修复程序。整个过程需要美容医生、颌面外科医生、正畸医生全力的参与，甚至包括心理医生，对孩子的压力不说，那么对家长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责任，前后数次手术，治疗时长接近二十年。如果一旦生下这个孩子，父母就对这个生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尽自己所能去爱它，照顾它，而不是说如果孩子有什么让父母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放弃它，或者随意地治一治，等耐性耗尽的时候再去后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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