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却见是浑身水气、衣袍湿漉的樊天。
白朗见状快意笑开:&ldo;樊将军,你潜到水里去拆那些铁锁了?&rdo;
樊天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瞪眼望着白朗顿时没好气:&ldo;江雾这么大,轻舟滑逝,来回一趟不沾得浑身湿透才怪。&rdo;
白朗忙作了悟点头,忍笑,问道:&ldo;可查清是怎么一回事了?&rdo;
樊天晃晃脑袋,面色迟疑似拿不准:&ldo;不知怎地云梦泽多了许多的来历不明的小舟,每舟上皆是身着玄纹衣裳、面蒙轻纱的神秘人,腰配精尺短剑,脚踏蛮靴,虽是初夏他们每人肩上还戴有一小段的白色毡皮,发皆梳髻,插蛇般模样的盘旋簪子,装束奇怪得闻所未闻。只是那些人目光温顺和善,并不似寻仇的人士或者是杀不动心的匪徒之流。&rdo;言罢,他见无颜沉思着不说话,便又开口,问道:&ldo;侯爷,我们要不要也调动人防备起来?&rdo;
无颜不答,只问道:&ldo;来人有多少?&rdo;
&ldo;上千之众。&rdo;
无颜沉默一会,想了想,紧绷的身子忽而松软下来。他斜倚着椅背,指尖敲打着书案,半日,方淡淡道:&ldo;不关我们的事,静观其变就好。&rdo;
&ldo;喏。&rdo;
樊天应了一声后,又迟疑:&ldo;今日穆侯离去匆忙。他走后,夏国丞相便出庄部署着一切,先是驶来大舟,后又铁锁封江。不久后这批神秘人便来到云梦泽……是不是,这事和穆侯有关?&rdo;
无颜摇头:&ldo;与他无关。是伯缭自己招来的。&rdo;
&ldo;这……&rdo;樊天睁大了眼睛,满面不解。
无颜轻轻一笑,挥手,吩咐道:&ldo;这是夏国的私事,不用我们管。你也累了,和白朗下去先用膳吧,今夜早点休息,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但作充耳不闻。寅时叫醒撑舵的侍卫,命他行舟去武陵,本公子明早要登山赏云梦泽的日出。&rdo;
樊天和白朗闻言呆了呆。
我听着也是脸色一僵: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去赏日出,不是吧?
&ldo;怎么?&rdo;无颜挑眸,望着站在他面前定定不动的两人。
白朗还好,只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眸光微闪。樊天黝黑的面容此时却是暗得如同一块硬铁,垂死挣扎地,建议:&ldo;侯爷,这个时候是不是……&rdo;
无颜冷冷打断他:&ldo;樊将军觉得有问题?&rdo;
樊天伸手擦了一下额角,垂首,嗫嚅:&ldo;末将不敢。&rdo;
&ldo;下去吧。&rdo;
&ldo;喏。&rdo;
眼见白朗和樊天离开厅门,我转身正要问他话时,他却一手猛地揽过我的头靠近他的脸,唇重重压上来,扑在脸上的气息顿时有点乱,也有些莫名的急躁和难耐。我张嘴欲说话,那徘徊在唇边的舌尖便不失时机地滑落口中,肆意掠夺着,与我纠缠不休。
这个吻,深入而又粗鲁,霸道而又疯狂,直吻得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他才轻咬着我的唇,稍稍放我松了口气。
&ldo;你……你怎么啦?&rdo;我喘息着,思绪虽被他这一吻顿时茫乱,但心中却也隐约觉得他冲动得有些异乎寻常。
他不答,只勾臂抱过我坐入他怀中,额角轻轻抵在我的发上,闭着眼睛,柔软炙热的呼吸洒下来,一下一下,不断拂上我的面庞。
我侧眸看着书案,这才发现夏惠给他的那些书卷皆已打开。
&ldo;你看过了?&rdo;我问他,而后心思一动,伸手欲去拿那些书卷,&ldo;都是些什么?&rdo;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摇着头,低声在我耳边道:&ldo;别看。&rdo;
&ldo;为什么?&rdo;
无颜睁眼,垂眸望着我,手指抚过我的面颊,目色迷离悠远,说不清的锋芒在他眼底挣扎涌动。&ldo;因为……那些诱惑太大了,不能看。&rdo;
&ldo;诱惑?&rdo;我不解。
他点点头,眸光一瞬沉凝:&ldo;能帮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强大齐国的诱惑,我……快承受不住了。&rdo;
我更加奇怪了:&ldo;既是如此,那还不好?&rdo;
他看着我,半日,方冷冷一笑,道:&ldo;你以为你小舅舅是诚心帮我呢?是诱惑,但也是悬崖。我若过得去,便是纵跃另一高峰的开始。而这过程中,我若迟疑了半分……不仅你我,连带齐国都得万劫不复、永不超生。&rdo;
我想起夏惠递给无颜这些卷帛时说的话,不由得怀疑:&ldo;他真的愿割舍南梁另半壁江山?&rdo;
无颜勾唇,似笑非笑:&ldo;现在的梁国他根本就吞不下,送与不送,对夏意义何存?于他重要的是,他要的利益可以通过另外的途径来获取,如果我接受,如果我能顺利压下民怨安稳南梁,对他来说何尝无益?而我若真的可以掌控好南梁……&rdo;言至此,他眸色一深,墨瞳宛若无底沉沦的迷洞,&ldo;那齐国国力可迅速成为天下之首。&rdo;
我望着他良久,突地轻轻一笑,道:&ldo;无颜,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和我,你要哪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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