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原本说是赶在年前来京,可恰逢李昭不在,阿绾又生了病,这一拖,就拖到四月底才动身,眼下已是五月中旬,竟还是天太冷,把县主冻病了?
这分明就是摆架子,不肯迎她这个婆母呢。老夫人还没见面,心中就已对这县主的骄矜性子,有了三分不喜。
也学着黄嬷嬷皮笑肉不笑道:&ldo;那可真是辛苦了县主,老婆子心里怪过意不去的。县主既已经把东西搬来了正院,那别人住哪想来也是都安排好了?&rdo;
黄嬷嬷看出了她的不满,可也只当没看出,仍旧笑说:&ldo;县主性子随和,说让吴夫人和几位小姐们,随便挑。后边的罩楼、院子,景致都好的很。&rdo;
吴氏气得直咬牙,这是拿她当妾室打发,让住到后头偏院儿去?
刚要发作,却见婆婆对自己道:&ldo;后头景色是好,可你那头风病最怕阴冷,刚才这位黄嬷嬷不是说了,白鹤院暖和?那我看你就住到那去吧。&rdo;
&ldo;娘!&rdo;白鹤院与正院同在中轴,还要靠前些,倒显得更尊贵。自己住到了那,是让那寿光县主落她脸面的盘算成了空,可婆婆又该怎么办?
老夫人捏了捏她的手:&ldo;我刚才都瞧好了,临湖的罩楼修的漂亮极了,阿绾定然喜欢。我住东边的寿菊院,离阿绾又近、寓意又好,人老了,成天怕死呢。&rdo;
婆婆坚持如此,吴氏心中感动的不行,知道这全是顾着自己呢。
既然定了下来,便开始让人搬东西。
倒是黄嬷嬷气得扭头甩了脸子。
&ldo;既然老夫人和吴夫人都有主意,那奴婢便回去了,我们县主那也离不得人。&rdo;
吴氏忙得团团转,没空理她。老夫人也不搭理她,只顾着拉阿绾去看那精巧绣楼。
&ldo;阿绾,你瞧这绣楼多漂亮。&rdo;
三层的绣楼,的确建的华美,粉刷的朱漆中掺了金粉,整座小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翘起的屋檐挂着小巧金铃,微风拂过,便发出悦耳声响,楼下是波光粼粼的一池湖水,水中还养了不少锦鲤,的确美的让女孩子难以拒绝。
&ldo;是很漂亮,谢谢祖母。&rdo;
&ldo;谢什么,这么漂亮的绣楼,也就我们绾姐儿来住,才配得。&rdo;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后边搬东西的婆子窃窃私语,偏偏那音量还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人听见。
&ldo;哎呦,怎么这样的物件儿也要抬进去,要我说这掉漆的小几瞧着就穷酸,这小地方的呀啧啧。&rdo;
老夫人面色难看起来,在家收拾东西时,媳妇儿确实劝过她,说好些东西都旧了,就不带了吧。
可老夫人是从穷日子过来的,见那小几不过是边角处掉了些漆,补补根本看不出来,也没舍得扔,一同带了来。哪知因为这点小事,竟被下人奚落了。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去给她那堂姐贺寿,她浑身都僵直,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老夫人转过身,质问那两个婆子道:&ldo;你们刚刚在说什么?&rdo;
婆子停下脚,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答道:&ldo;哟,老夫人别恼,奴才是在说这小几上不得台面,可没说旁的。&rdo;
第25章赢家
老夫人在乘安县可从没遇过这样的刁奴。刚才那神态语气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可问起来却又只借着小几说事,这倒成了她没事找事?
真是气煞人也,她脸色涨的通红刚要发作,就听孙女出声道:&ldo;你认为这小几寒酸也是正常。&rdo;
十二三岁的姑娘转过身来,肌肤胜雪,浑身透着一股子贵气,倒让那两个婆子心中一惊。
寻常人觉得高贵是什么?就是平易近人的反义词。疏离的、高高在上的,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少女的眉眼恰好就是这般。新月眉,丹凤眼,微微上扬,带着十二分的妩媚,太过凌厉的美感生出了距离,让人不敢多瞧。
&ldo;我祖母出身清河崔家,金银玉器对她老人家来说算不得什么,难得的就是这些用老了的物件儿。摆件器物,与主子相伴的日子长了,它的贵重就并不在材质本身。你每日为生计发愁,当然只认为金子银子才好,不懂也是正常。可你这规矩是谁教的?与主子说话梗着个脖子、站也站不直。&rdo;
&ldo;祖母,我看让福缘姑姑将人打发了吧,仪态难看,实在没法儿用,没的丢了府上脸面。&rdo;女孩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生气的情绪,但就是这样的平静却让那婆子生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的调整了站姿。
老夫人回过神来,经孙女这么一说,自己舍不得扔东西的节俭心思,倒成了高门大户的讲究?老夫人瞬间觉得面子里子都有了,身心舒畅,还是绾姐儿会说话!
她笑道:&ldo;好,横竖都要买人,也不差这一两个,到时候再细挑吧。&rdo;
就这么轻飘飘的丢了差事,两个婆子彻底慌了神:&ldo;您可不能打发奴才,寿光县主要是知道了&rdo;
女孩不在意的摆了摆手:&ldo;行了,别再聒噪。县主身份尊贵,哪会在意几个婆子的去留。&rdo;
直到祖孙二人走远了,那婆子才一屁股跌坐在地。自己真是蠢笨,听了黄嬷嬷的话就巴巴跑来得罪人,想要讨好县主,可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两边儿都是得罪不起。早知如此就该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当差才是,这倒好,差事都给折腾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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