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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秦艽生怕她怀疑，忙道：&ldo;我婆婆身子一向不大好，小病，小病。&rdo;

大娘也并未起疑，只说：&ldo;本以为你们小夫妻一起的，原来还有婆婆一路，那可有些拘束……你要记得，照顾婆婆的同时，自己也要快快活活的，莫要被欺负了去。&rdo;

这分明有些&ldo;不孝&rdo;的话，被大娘拿来一劝，倒显得尤为真心可贵。这下秦艽也觉得有趣：&ldo;我婆婆倒不是那样的人，照顾的事您也瞧着了，并不是唯独我去辛苦，大半都是……都是那位去做。您能这么说，想必也是一个好婆婆。&rdo;

&ldo;我自认是个明事理的，大概会是个好婆婆，不过这要靠媳妇来评定，我可不敢自夸。你瞧你，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家。我孩子却读书读迂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眼看着二十多了，还成天与他的那些同学一起胡闹。若是女同学也好，全是男的！千里迢迢地送他去读了书，却连老婆都讨不到。这不好歹毕了业，我就亲自北上，去将他捉回来娶媳妇！&rdo;说着，大娘恨恨地瞪了那边一眼。

秦艽望过去，果然是个年轻人正坐在树下，晨光熹微，仍然看着书。许是听见了他娘亲的话，露出了赧然的神色，似乎想辩驳什么，张了张口却最终咽了回去，拿着书转了个身，背对着秦艽这处，继续看书去了。

大娘更是不得劲：&ldo;你瞧瞧，读成了一个闷葫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书，总也看不完似的。&rdo;

秦艽本不愿搀和陌生人的事，可看着这位知识青年，就如同现代那些被逼婚的剩男剩女，生出了些维护的心思：&ldo;这&ldo;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rdo;。读书人，哪里愁娶不到媳妇呢？大娘也无需太过着急，顺其自然，顺其自然。&rdo;

&ldo;我又哪里愿意逼他呢？我的邻居一个两个的都抱了孙子，我都不急。我原也想着长桐要专心读书的，早早结了婚难免会分心。哪知到了今年春天，他大舅接了批北平来的货，才听到消息，说他们那一波学生，竟然与军爷叫板，不读书了，上街游／行去……旁人说这是爱国，可是家里人却只担心你的安危啊……&rdo;大娘说得有些难过，怕是一路上就他们娘俩，互不理解，于是憋到现在只好找一个陌生人诉诉苦。

秦艽只觉得这个年代的学生运动，大概都是进步的，了不起的，不禁肃然又好奇。可这好奇又实在难以言说，只好默默咽下：&ldo;这些我却都是不大懂的，但是读书人，总是要想得更多些，承担的更多些，您若不能理解，那便无人能理解。自己的孩子总是自己疼的，但自己的孩子想做的事，也是要放手让他去做的。&rdo;

大娘听得愣了：&ldo;你这一句两句的，我没听明白，但大抵知道是有道理的。我其实也是理解的，只是难以放心他而已。罢了罢了，说这些不过就是口头抱怨而已，不管成不成亲，他这离家四五年，也该回来见见家里老人。脚在他身上，谁又拦得住他呢？&rdo;

秦艽却笑了：&ldo;原来你是明白的，我倒是说了废话了。&rdo;

大娘忙拉了秦艽的手：&ldo;哪里是废话了？都是有道理的好话！要不说是有缘呢？你说的句句都是我爱听的，直说到心坎去！&rdo;说着又转身斥读书青年，&ldo;光线还暗着呢，便少看些！……这白日里越来越热了，我们收拾收拾就要出发了，若是同路便一道儿吧。&rdo;

秦艽自知陈姨这样的情况，最不好与人同行，要真是说到一处了，可就麻烦，只好问：&ldo;您是回哪儿呢？&rdo;

&ldo;我们汉口的。你可是去我们那边？&rdo;

秦艽连连摆手，说并不是一道的。大娘知道在外行路多有不便，更何况是做不得主的小娘子，既然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只好遗憾一番，自回去收拾了。

秦艽这才醒了会子觉，清醒了一些，正奇怪陈皮两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就看见陈皮扶着陈姨从林荫处回来。

陈姨平日里都呆在车里，瞧不大分明。偶尔下车来，也不让秦艽上前照顾，就怕过了病气。秦艽这才看清陈姨，脸色蜡黄，早已是无药可治的模样。秦艽心里难过，也只能道一声&ldo;好&rdo;，便乖乖站在一旁，眼见着陈皮将陈姨扶上车。

陈皮回身来，从架在火上的锅里舀出些热水，混了之前秦艽用过的洗脸水，好好洗了遍手，才又收拾起来。

&ldo;怎么去了这么久？是陈姨不舒服吗？&rdo;秦艽跟在收拾锅碗的陈皮身后，悄声问道。

&ldo;无事。&rdo;陈皮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秦艽一听便知他情绪不对，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他。秦艽也不是个越挫越勇的人，而是个知难而退的，便也站在一旁，不愿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眼看时候不早了，两人大致收拾了一番便再次出发，恰好和大娘一路上了官道。那赶车的正是大娘的儿，因着并排前进，也不好一言不发，秦艽便与之点头示意、互通姓名，权当露水相逢、有缘再见，不久后分了道，也就分道扬镳了。

这日陈姨却难得打起了精神，与秦艽说了好些话，不外乎是些回忆当年将她救下之后的，还有这些年秦艽陈皮两人相处的趣事，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瞧他俩之间气氛不大对劲才故意说的。

一路行来，渐渐不再是平地，而是入了山林，大概是进了三清山的山脉范围，行人也越发少了，山里面更是清幽。除了鸟兽，便是坐在身边的陈皮，然而陈皮却黑着脸，很不高兴的模样，秦艽只好安安静静地赏赏山中景色。

又一日，大清早的秦艽便被晃醒，睁眼才发现自己被陈皮抗在身上，腰腹被陈皮瘦削的肩顶着，很是难受：&ldo;喂！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rdo;

陈皮脚步一滞，想是并未料到秦艽这么快就醒过来，犹豫了一下，并未将秦艽放下来，而是加快了脚步，想再走远一些。

&ot;陈皮！这样真的很难受！呕……&ldo;秦艽被顶得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陈皮毕竟没被人这么扛过，自然是不知道难受的，这下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将秦艽放下。

秦艽几乎要站不直，都不知道自己被折起来扛了有多久了，晕乎乎地觉得恶心。

陈皮担心道：&ldo;没事吧？&rdo;

秦艽气不打一处来：&ldo;有事有事有事！你要把我扛哪里去？就不能叫醒我走着去吗？&ldo;

&ldo;若叫醒你，怕是没睡够又要闹腾。你现在便自己走吧，都是山路，别打了滑。&rdo;

&ldo;哼，你这是什么意思，才睁眼就要我赶路，这是要去哪儿？你都不觉得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rdo;

&ldo;你只管跟我走便是。&rdo;

陈皮一向是有理的，秦艽只当要去打猎或是找河，也便不再追问，忙跟着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山路碎石子很多，鞋底很薄的布鞋走在上面，跟光脚踩指压板没什么区别……

&ldo;陈皮……陈皮！&rdo;

陈皮本就迁就秦艽走得极慢，立刻便停下转身，眼神表达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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