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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ldo;回来了？瞧得怎么样？&rdo;六顺子跑了这一路，穿着无袖短褂也是汗流夹背的，而老舅却依然是一件深色长褂，风吹不动，看着都觉得热。

&ldo;顺子有幸跟着您见过那位几次，今天细细瞧了，那位小夫人的眉眼确实与她相似，年纪也对得上。后来又托了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他俩是从江浙过来的。当年西南、西北、南边都找了一通，也就江浙那边没有好好寻了，这也讲得通。她身边的小子说他俩一块儿长大，但口音一个是浙江的，一个却是北边官话。我听说当年小小姐请的是燕京大学的女教师上的课，这口音的事也对上了。就只有一件事有些麻烦。&ldo;

老舅脸色沉沉，望着远方，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听，此时却一扬眉：&ldo;说。&rdo;

六顺子为难道：&ldo;人是找着了，八九不离十。可是却嫁了人……您说这……那位家里的姑娘，哪里会这么早嫁人，还嫁个一文不名的小子？若是就这样送回去，怕是惹得不快，您看要不要把那小子……&rdo;

老舅截了他的话：&ldo;那天我在楼下遥遥一望，心里已经有了谱。今天差你过去，不过是打探一番。若真的是她，就好生圈起来，别弄丢了，其他的先不用急。&rdo;

&ldo;是，是，已经将他俩搬到后院子里了。&rdo;六顺子暗恨多说多错，赶紧收了口。

&ldo;接下来便要弄清楚，那小子到底什么身份，是拐了她的，还是救了她的。另外，她如今到底什么境况，是不是忘了东西。她对那小子又是什么态度，若真是如胶似漆，那这家务事我们可没法做，得罪了小小姐就不好了，尽管交给那位自己去解决。&rdo;

&ldo;老舅爷说的是。&rdo;

&ldo;这样，这些日子你跟着少爷，一来带他熟悉业务，二来这些事儿你一个下人不好打听，你跟少爷合计合计，让少爷这个朋友去问，事半功倍。&rdo;

&ldo;明白！我这就去找少爷。&rdo;思路理清楚了，六顺子恨不得立时把来龙去脉搞明白呈给老舅爷，这事儿若办成了，那可是大大大的有赏啊，心里激动得很，转身就要走。幸好，六顺子又突然记起一件紧要的事。

&ldo;老舅，还有一事，老夫人托我跟你道个歉，看怎么办……&rdo;六顺子咽了咽口水，抬眼一瞧老舅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忙一口气说，&ldo;本来准备送给那位的橄榄瓶被一个小丫头摔碎了……&rdo;

解老舅没个防范，一口气没吐得出来，闷在胸口，咳嗽不止，六顺子忙拍着老舅的背：&ldo;那丫头已经关起来了，您看怎么处置……&rdo;

待解老舅缓了口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话在嘴里绕了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句：&ldo;算了。有得必有失，大概是天意。瓶子没了，却来了个人。人总比瓶子有用。&rdo;

&ldo;是，是。找回了人，恐怕比得个官窑粉彩要高兴一万倍。只是……&rdo;说着，六顺子又抬眼瞧了瞧老舅的脸色，&ldo;等了大半年才挖回来的，得来不易，您说这，怎么就碎了呢……&rdo;

&ldo;就说是天意了，不是你的怎么都留不住。我最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是这没个处罚也太不像样。这样，把那个做了错事的小丫头送黄葵那儿去吧，也算是给她找了个好归宿。&rdo;这样说着，老舅还微微点了头，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安排。

老舅沉着脸色，倒还有些威仪，不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样貌。六顺子听他免了小丫头的死罪，又三言两语安排了个&ldo;归宿&rdo;，心里不由得有了些兔死狗烹的意思。黄葵，水匪的头头，是什么样的人，与之合作的老舅怕是最清楚。若是盛怒也就罢了，偏偏是一副行善积德的善人作派，让人更是心惊肉跳。明明夏天的风带着热气，风吹过六顺子却陡然背心一凉，愈加警醒自个儿，嘴里赶紧奉承道：&ldo;老舅总是心软，这汉口一带，也就老舅您心善了。&rdo;

帮忙的人有许多，饭菜又是备好的，是以秦艽几乎什么也没做，就接手了一个新家。陈皮搬来了衣物被褥，又将车拉去卖了，揣着钱袋早早就回来交差。

吃过晚饭，陈皮去后院挑了水过来烧，抬眼就看见秦艽歪在竹椅上，在院坝里吹着傍晚少有的丝丝凉风。

&ldo;水很快就烧好了，你走动走动，消消食。&rdo;

吃撑了哪里肯动，秦艽装作没听见，只闲闲道：&ldo;家里这两块地可怎么办？我可不知道怎么打理，你知道吗？……你肯定也不知道，你也没种过庄稼。改明儿找老夫人借一两个会干农活的回来才好……你想种些什么？要种蔬菜吗？我又不爱吃，还不如养几头猪……可是养猪很臭吧，还是种菜好了。每日就掐些菜叶都能做一餐了，方便……哎呀，我可不会用厨房里那口大锅！你会做菜吗？……唉，你连炒勺都没摸过，哪里会做菜？算了算了，就种些瓜果吧，想吃了直接摘下来就好，更便利……&rdo;

水烧好了，陈皮得了空，过来将秦艽一把提了起来：&ldo;叫你消食你还不听，待会儿泡澡又得头晕。&rdo;

折腾了一天，秦艽累着呢，把头搁在陈皮的肩窝，歪歪靠上去：&ldo;不想动嘛！&rdo;

陈皮也很无奈：&ldo;那你站直……踩在我脚上好了，你别使劲，我带着你。&rdo;说着便搂着艽艽在院子里逛起来。艽艽脚踩在陈皮脚背上，陈皮走她就走，一点力也不用使，要是旁人看了，肯定要说&ldo;惯得不像样&rdo;，可是毕竟没有旁人，要怎么惯也是陈皮自己的事了。

第38章旖旎

&ldo;你还想种东西？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要结果至少得伺候个一年，你哪里有这个耐心？不敢劳驾你了，想吃什么出去买吧。&rdo;

&ldo;怎么就不行了？这儿住得舒服便一直住下去了。种些东西，看它们一年年长高、长大，也是很有趣味的。&rdo;

陈皮脚步一顿：&ldo;哦，是吗？在这儿住下去？不去别的地儿了？&rdo;

大概是全身心都去消化晚餐，脑供血不足，秦艽顺着就说：&ldo;那你还想去哪儿？怎么就不能住这儿了？你怎么天天都想着换地儿啊？&rdo;说着，秦艽还狠狠地戳了戳陈皮的胸膛。

陈皮却暗暗笑起来：想换地儿的明明只有你，怎么还赖在我头上？&ldo;我不去别的哪儿，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rdo;

秦艽觉得就像是喝了碗蜂蜜水一样，从口甜到心里去，低低应到：&ldo;你当然不敢乱跑了。没了我你哪里来的钱，哪里来的家？&rdo;

此时，陈皮心口就像满载了一瓶佳酿，沉得很，满满的，还带着些醉人的香气，将将要溢出来。

秦艽靠在陈皮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怦、怦、怦，竟逗得她的心也跟着大声跳动起来，秦艽暗自埋怨，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心脏，有事没事就跟着别人的节奏乱跳。

远处的晚霞满天，品红、橘红、玫红、粉红……如火如荼，五色绚烂，夕阳渐渐沉了下去，那些红的、橘的、黄的、紫的霞光也渐渐淡了下来，被蓝色的、黑色的天幕同化。就这样相拥着散步，从红霞满天，到月上柳梢头，秦艽觉得这样可真好，这样不说话也能知道对方的心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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