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抖动了一下,低哑地道:&ldo;壮士,现在,是否可以赐告老夫以真名?&rdo;秋离缓缓展出一抹笑容,道:&ldo;秋离,秋天的秋,分离的离。&rdo;这两个字就象两个突然出现的厉鬼,吓得老人摹地打了个寒颤!他骤骇地瞪视着对方,舌头宛如打上了结。
&ldo;鬼手?你你……你是鬼手秋离?&rdo;秋离无奈地耸耸肩,道:&ldo;这是他们硬给扣上的混号,假如有时间与闲暇,在下自己取一个将会雅致得多。&rdo;、老人活动了一下脖子,象刚从一双无形的手掌扼钳下挣扎出来似地长长吐了一口气。
&ldo;壮士,秋壮士,老夫做梦也想不到名震天下,向以残毒狠辣闻名的鬼手秋离就会是你,会是十年前晕倒在老夫门前的那个瘦弱少年。&rdo;秋离背着手走了两步,淡漠地道:&ldo;而今,前辈,你已知道了。&rdo;老人喘了口气,急急地道:&ldo;告诉老夫,壮士,告诉老夫你为何会在十年前晕倒于老夫家门之前?又为何在老夫替你调养了三天之后就在夜里不告而别?你又遭受了什么羞耻与冤屈?又如何知道老夫遇此危难?来,壮士,请告诉老夫……&rdo;秋离淡漠地一笑,沉思了片刻后,他道:&ldo;前辈,假如你要知道,在下便告诉你,但是,请莫中途插言,请莫予责评……&rdo;老人连忙点头,连忙道:&ldo;当然,老夫静静聆听便是……&rdo;轻轻依着桌沿,秋离的瞳孔深处又在隐隐闪射着那一股强烈的仇恨之火,这发自内心的怨毒,宛如一条绝毒的青竹蛇,在围绕着他的灵魂,也在绞绊着聆听者的心脏;他们的呼吸逐渐相合,脉搏逐渐一致,于是,秋离沉缓的语声象来自另一个世界,缥渺地响着:&ldo;当我来到这个人间,我就尝到了颠簸流离,贫困无告的苦涩,未满周岁,我的母亲便已去世,五岁时,父亲又因替官家凿石筑城而被巨石压伤成了半身不遂的瘫残,在这种绝境,我父子两人只有依靠典当与少数亲友的接济度日,父亲在愁郁的煎熬下,没有熬过我十岁的生日就弃我而去,我只得搬出了那间残破的小茅屋,用那间埋葬了我整个童年的茅屋换来父亲入了土,由那时起,我知道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了,我明白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我,关怀我了,于是,我离开家,开始流浪的生活……&rdo;秋离的神色晦暗,他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讲:&ldo;自小,父亲便不以生活的艰困而忽略对我的教育,因此我读很多书,那是在黯淡的油灯下掺着父亲的泪来读的,很苦,&rso;是真心在读,我的祖父曾中过进士,父亲幼时也曾被人称过小才子,哦;这都是很长远的事了……我离开家,就心去寻求我自孩童的时候起就仰慕的武林游侠生涯,我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到了高山……&rdo;老人目光一闪,道:&ldo;那是少林派的发祥地……&rdo;秋离没有理他,接着道:&ldo;我上了少林寺,但是在半路上就被他们拦下,我说明我是来求师学艺的,却被那些年轻和尚讽笑了一顿,但我决不灰心,我跪下求他们,哭着求他们,后来来了个中年和尚,轻淡地问了我几句话,又打量了我很久,似乎十分勉强地将我带到一座残旧庙宇里,那里是一栋改建了的土地庙,已被他们改做了临时灶房,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杂役了,我整日辛苦,干着我体力几乎不胜的工作,但我默默忍耐着,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他们赏识而教我一点我自小就仰慕的少林绝技,过了两年,有天我因工作太累而晕了过去,不幸的是那时我恰好端着一堆瓷碗,瓷碗是打碎了,我当然挨了一顿戒尺,然后,我被他们赶出来,象两年前一样,孑然孤身地下了山。在经过一条山溪时,我在溪中照了照,瘦弱憔悴的模样连我自己也伤心得哭了起来。,我这两年中没有学得一丁点技艺,甚至连他们的厨僧习武也不准我旁观一眼,两年前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两年后我依然如此。&rdo;老人气得骂了一声,道:&ldo;想不到少林一脉竟是如此持名自大。&rdo;秋离摆摆手,道:&ldo;此后将近三年中。我一直在东飘西荡,做过小工、杂役、拾荒者、牧牛童,也饥过肚子,挨过揍,脸上沾过人家大爷的唾沫,睡过旷野、破庙、屋廊和坟地,晚上时常自己哭醒过来,警醒过来而除了望着冷瑟的夜空,就只有向自己的影子诉说心中的痛楚而没有人理我,没有人睬我,似我开始流浪时自己想到的,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rdo;话声低沉了下去,秋离闭闭眼,再开始述说:&ldo;在这三年中,我到过武当派,但他们以来历不明而拒绝收我,我求过华山派,他们却要我与一个年纪比我还小一岁的孩子较量一番,我被人家打得鼻青眼肿;在他们围观者的哄笑声中狼狈而逃,后来,我求到了襄阳一家镖局的总镖头,他是&lso;和字门&rso;出身的好手,经我干祈万求始答允了我留下暂充了一名工役,三个月后,我因夜晚到院中沉思,撞见了总镖头与他一名镖师之妻的jian情,不但事后被他毒打一顿,还几乎被他暗置在饮食中的毒药害死。我悄悄跑了,跑得很远,那时候已是冬天,漫天风雪使得我支持不住,于是,前辈,你在门前发现了我……&rdo;。老人急切地道:&ldo;是的,但体又为何不告而别?老夫身为&lso;太苍派&rso;首辈弟子,便是本身所学不能教你,尚可以推荐到派中更强的高手那里呀……&rdo;秋离郁重地摇摇头,道:&ldo;几年来受的侮辱、委曲、迫害已经够了,我实在担当不住,因此,在我身体稍有起色的时候便悄然离去,但我感激你,我将你的恩赐深藏心中,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报答你。&rdo;秋离笑笑,笑中含蕴着苦涩,他又道:&ldo;过了没有多久,我正在镇上帮人家扛木材,有两个衣着华丽的人物站在木材堆集的场地隐秘处低声谈着话,我无意中靠近听到了一个大概,原来他们竟是&lso;八角会&rso;与&lso;青衫帮&rso;的人物,他们是在商议着如何联络&lso;红心教&rso;陷害一个人,而这个人好似使他们十分畏惧,商量的方法竟然全是些阴毒下流的暗算手法,我当时凭着一股义愤,毅然奔到那个人居住之处,他的住处也是从那两人的口中探悉,是一家不大的客栈,我找着那人,当场毫无保留地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这人约有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个子,双眼大而且亮,老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古怪而冷漠的微笑,他听了我的话以后,深深凝视我有一段很长久的时间,然后,他告诉我三天后到镇边的一座山顶去等他。&rdo;咽了口唾沫,老人关切地道:&ldo;后来呢?这人来了不曾?&rdo;秋离神色凄侧地点了点头,嗓子沙哑地道:&ldo;来了,但却是拖着一条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垂死之体来的,他叫我到他面前,提着气问我的身世,然后,他撕下身上的中衣,要我找一根小木条,逼着我蘸着他身上的血在布片上写下了许多古怪的武功口诀,又为我一遍又一遍地解说指点,末了,他问愿不愿意认他为义兄?我说可以认他做义父,但他说兄弟间更来得坦率贴切,于是,当着初升的旭日,我们叩头起誓结为异姓兄弟,他告诉我他的经历与一切,因此我知道了他是谁,他教我的那些东西是如何罕见而珍贵,我更明白了那些人暗算了他,最后,他望着我,紧握住我的手死了,他死得很安详很宁静,仿佛他了解,也很满足于这段坎坷旅程的结束,我场哭着向高山起誓,我要为他报仇,为我自己雪耻,我恨那些自以为是,自以为尊的衣冠禽兽,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创我自己的未来……&rdo;老人默默地瞧着秋离,好半晌,他道:&ldo;你这些年来,名字已够狠了……&rdo;秋离摇摇头,道:&ldo;我找着一个隐秘处住下来,开始专心一致地习练大哥教我的那些技艺,专心得常常几天不食不睡,每隔两载,我出去找人试试身手,到今年,所有的功夫已完全练成,在这十余年的时光中,我自学自习,功夫学成了,也搏得了&lso;鬼手&rso;之名。&rdo;老人没来由自心里冒起一股凉气,他喃喃地道:&ldo;这样说来,你还没有开始复仇雪耻?天爷,就这样江湖中已被你闹得神鬼不安了……&rdo;。秋离脸上浮起一抹疲乏的笑容,他安静地道:&ldo;在半个月前,我得到了你们太苍派分裂内哄的消息,前辈与贵掌门人是一系,贵派的太师叔与二师弟是一系,经我探询之下,知道前辈这一边力量较弱,贵派太师叔更敦请了百隆派为臂助,又买通了大宁府的官家势力,我得悉之下,本想即往前辈处告警,但适时又逢上了另一件岔子,经过一番周折处置完了,却耽搁了时间,贵派已演变成正式火并,前辈这一边惨败不堪,贵派掌门人失去踪迹,不知生死,前辈受创被擒,交付大宁府官家,于是,在方才,&lso;黑糙原&rso;上,我就将前辈请了出来……&rdo;老人面孔的肌肉哆嗦了一下,他忽道:&ldo;秋……秋壮士,你是如何知道老夫名字的?记得当初老夫并未告诉过你。&rdo;秋离笑了笑,道:&ldo;那时贵府下人皆称前辈为何老爷子,前辈在武林中名头极响,太苍派居于百齐镇&lso;野芦居&rso;中的人物大约也只有前辈一个,&lso;髯虎&rso;何大器。&rdo;一抚银髯,老人沉重地道:&ldo;只可惜如今变成残兽一头了,苍派遭此浩劫,只怕难有抬头之日……&rdo;秋离深沉地望着这只髯虎,慢慢地道:&ldo;前辈,贵派那位师叔与百隆派到底是什么交情?怎么会与这帮专门替官府爪牙的鼠辈搭上了线,是否花了些银子?&rdo;老人何大器叹息一声,道:&ldo;我们这位太师叔乃师祖仅有一个关门弟子,他年纪也并不大,只比老夫多上三岁,但他的辈份却高,百隆派的掌门人&lso;千蛇尊者&rso;古常振素来他交情深厚,这次派内因权力之争而闹分歧,他即曾以太叔身份强迫掌门人退位,掌门人当然不服,并向他面陈道,岂知他非但毫不睬理,竞唆使掌门人师弟叛门,于是,掌人昭示全派弟子,下令将他逐出门墙。唉,谁知他们早有谋,在掌门人渝令下达的当晚,派中总坛就有了巨变,老率人往援,半途却吃百隆派的人马截住,在杀了个昏天黑之后,不但本身遭掳,一双脚筋也被折断,太宁府的官役即赶到,不由分说扣了老夫一个贼匪乱党之名押上囚车而去,若非壮士相救,只怕这条老命也就到此为止了……&rdo;秋离沉默了一会,道:&ldo;为报前辈深思,前辈,在下便助你重振太苍派声威!&rdo;何大器颇出意外地瞧着秋离,激奋地道:&ldo;秋壮士,你你你,你此言可是当真?&rdo;秋离傲然一笑,道:&ldo;鬼手秋离自来言出必行。&rdo;何大器一拍双掌,感激地道:&ldo;秋壮士!不,老夫还是称你一声老弟吧,老弟台,只要我太苍派一脉再复兴,痛诛贼子,老夫必陈禀掌门立你老弟长生牌位,世代受我太苍派弟子顶礼膜拜,永忆浩恩……&rdo;秋离一笑道:&ldo;前辈言重了,在下该尽力才是,这些举止在下却是担当不起。&rdo;何大器兴奋地咽了口唾沫,急道:&ldo;老弟,你说,那位教你功夫的人士‐‐晤,你的义兄他是何人?&rdo;略一犹豫,秋离深沉地道:&ldo;在下说了,尚请前辈勿与外人语!&rdo;何大器忙道:&ldo;当然,这个当然!&rdo;秋离面逞虔诚、仰慕之色。他肃穆地道:&ldo;在极西之土,有个地方叫做&lso;长生海&rso;,长生海里有座小小的岛屿,名唤&lso;落星岛&rso;,&lso;落星岛&rso;上住着一个人,他是&lso;赤胆圣手&rso;屠孤吉屠大哥!&rdo;似是晴空里响了一个焦雷,震得何大器全身一晃,他大瞪着一双眼,好半晌,才张口结舌地道:&ldo;什……什么?屠孤吉?圣手屠孤吉?&rdo;。秋离深深地点头,道:&ldo;正是,曾经独力荡平黄土高原三干马贼,活斩洪泽湖一双毒蟒,力敌锦、丐两帮联手之众,击溃&lso;八角会&rso;、&lso;青衫帮&rso;、&lso;红心教&rso;三派串联高手四十一名的赤胆圣手屠孤吉!&rdo;说道这里,秋离傲然地一笑道:&ldo;在下以屠大哥为荣,以为其拜弟为荣!&rdo;髦虎何大器慢慢地平静下来,手抚着肚子道:&ldo;难怪你这身功夫骇人听闻,难怪称为鬼手了,不过,老夫经过这一吓,却是……,却是越发吓得肚中空虚了……&rdo;秋离微微一怔,随即豁然大笑起来,他迅速进入里问,片刻后已拿出一个小竹篮来,将篮中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桌上,那是一只凤鸡,大半块熟火腿,一包五香花生米加上两块厚的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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