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书慌不择路地爬起来,拎着小皮箱,接住了从车中伸出的援手,钻进了雪铁龙。雪铁龙轿车加大马力,冲出水部和汉奸队的阻截驶去。水部他们一边开枪,一边企图追赶,被受伤倒地的赵得城从后头射击,两个汉奸应声中弹,扑倒在地。水部他们纷纷伏地,躲避追击,雪铁龙终于拐过路口不见了。
这时候租界的巡捕车响着警笛追来,水部他们四下逃散,扔下了两具汉奸的尸体。赵得城松了一口气,转身仰面躺在地上,用手捂住腿部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不断地溢出来。
接到杂货店老板的电话后,蒋碧云急忙忙地从家里赶过来。蒋碧云发现赵得城的腿伤不断地出血,慌忙撕下自己旗袍的下摆绸布,替他扎伤口。赵得城发现一个漂亮的少妇在援救他,他的瞳孔像照相机的镜头一样,摄下她美丽善良的面孔。这无意的一瞥,眼光中闪起感激的火花,后来竟然为蒋碧云燃起了悲剧的烈焰。
租界的巡捕车赶到的时候,蒋碧云机灵地将赵得城手中的手枪拿过来,扔进路边的阴沟。
阿香从地上爬起来,左手臂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服,对着蒋碧云哭喊着:&ldo;二少奶奶,大少奶奶被人救走,不见了……&rdo;
第十五章5-6
更新时间2012-05-1818:27:27字数2590
5
雪铁龙轿车驶出上海,向南京方向风驰电掣地驶去。淞沪交战双方的大炮声、飞机的轰炸声和密集的枪声渐渐地远去,继而消逝了。
惊魂甫定的陈宜书这才回过神来打量着救她的这个姑娘。她穿着夏旗袍,一身上海时髦女子的流行打扮,但双手握着方向盘,显得特别坚毅和干练,这又是时尚女人所没有的神态。
陈宜书说道:&ldo;小姐,谢谢您刚才救了我。请教尊姓大名。&rdo;
落叶淡淡地回答:&ldo;刚才我恰好路过,见你被人追杀,才出手相救的,事后想想我也很害怕。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姓名就不必问了。&rdo;
陈宜书不肯罢休,说:&ldo;滴水之思,当涌泉相报,我怎能不问恩人的姓名?&rdo;
落叶说:&ldo;萍水相逢,不必介意。何况时逢战乱,今后你我不会再见面,又何必让你无端牵挂?&rdo;
陈宜书见汽车沿着长江向北驶去,不解地问道:&ldo;现在是去南京吗?&rdo;
落叶说:&ldo;是的。上海你不能再呆了,那些想杀你的人,还会找上门的,只能暂时去南京避一避。请问,你在南京有投奔的地方吗?&rdo;
陈宜书向往地说:&ldo;有,我的公公在海军部供职,我的丈夫也在江阴海军驻防。&rdo;
&ldo;那就好,我送你去海军部吧。听说江阴封锁了,一般人过不去,等你见到了令尊大人,再设法与你的先生联系吧!&rdo;落叶说得时候,心里在流血。为什么自己要替眼前这个情敌设置一切安全措施呢?自从出云号被炸之后,叔叔松井派水部追杀黑皮落空,落叶就担心灾难会落到林中天的亲人头上。当她从报上得知陈宜书结婚,只身前往上海相会林中天的消息后,她就暗暗注视水部的动向,所以今天才及时地援救了陈宜书。爱屋及乌,这是落叶的唯一动机。
&ldo;小姐,你也去南京避乱吗?&rdo;陈宜书蒙在鼓里,关心地搭讪。
&ldo;是的。我外婆家在南京,正好退去金陵避乱。小姐,刚才我发现你不顾死活地去抢皮箱,那是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rdo;落叶瞥了一眼她紧抱在怀中的小皮箱。
陈宜书将小皮箱抱得更紧了,说:&ldo;说了也不怕你笑话,这是我的命根子。&rdo;
&ldo;噢,是黄金?乱世藏黄金,盛世收古董。&rdo;落叶故意这么说。
&ldo;不,是我婆婆交给我的婆家传家宝‐‐我公公的父亲留下的花翎顶戴。&rdo;
&ldo;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大户人家常见的祖上品级顶戴,家族的荣耀?&rdo;
&ldo;小姐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前清官员的顶戴。我公公的父亲叫林国忠,是前清北洋海军镇远号铁甲舰的副管驾。在大东沟和日本海军的海战中,英勇殉国,他的这顶顶戴被日本海军的别浦家族虏俘去,这成了林家的耻辱。后来我丈夫林中天去了东京,向别浦家索讨,不惜舍身取义,才讨回这顶顶戴。&rdo;
&ldo;噢,我在上海的报纸上见过这篇报导,还说别浦将军家的女儿为此深深地爱上了你丈夫,是这样的吗?&rdo;
&ldo;那是我结婚前的事,一个优秀的男人被一个不知内情的姑娘爱上,这是常有的事,我不怪我的丈夫。&rdo;
&ldo;难得你这么大度,为什么呢?&rdo;
&ldo;因为我们两家早已订亲了,海军的传统不能,也不会轻易改变的。&rdo;
落叶听到这么自信的回答,幡然改变主意,真想拔出手枪将她的芳心击碎。可是摸到口袋,口袋中并没有手枪,她的手,又不能不缩了回去。
&ldo;你怎么啦?&rdo;陈宜书敏感地发觉她有些异样,关心地问。
&ldo;没什么,刚才看见路边有一具难民的尸体&rdo;。落叶掩饰地搪塞过去了,双手又抓紧了方向盘,&ldo;你坐稳了,我要加快车速了。&rdo;
&ldo;好的&rdo;。陈宜书抱紧的是怀中的小皮箱。落叶猜测地询问:&ldo;这么说,你一点也不怕那个日本姑娘对你丈夫的纠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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