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中天也是想为陈长官分忧,替国难排解。&rdo;
&ldo;你又替他说话了是不是?他为国难分忧,难道你我只顾个人私利?在上海船运界,你我是头一个自愿征船的商家,别说面对陈绍宽,面对林家,就是面对委员长和第一夫人,你我也是问心无愧疚!一句话,你不能再征船了,得留下一块饭碗。&rdo;
&ldo;你帮我出出主意,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rdo;
&ldo;你害怕他不爱你?怕什么,有我垫底。&rdo;
&ldo;约翰,你不要埋汰自己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找别的姑娘去吧,天涯何处无芳草。&rdo;
&ldo;不,我非你不娶。只要你一天不嫁人,我就等你一天。&rdo;
&ldo;你也知道,要不是战事发生,我和中天早举行婚礼了,你何必这样苦自己?&rdo;
&ldo;有什么苦的?我每天能为你送一束花,我觉得很幸福。曼殊,这一回听我的,不要再征船了。&rdo;
丁曼殊点点头,说:&ldo;谢谢你的忠告,我不会听中天的主意。&rdo;
蒋约翰很得意地吹着口哨,走出丁曼殊的办公室,把个女职员们看得目瞪口呆。吴秘书敏感地揣摩出丁曼殊的风信开始转了,从林中天这条军舰转向坚执不退的蒋约翰这条游艇。
丁曼殊送走蒋约翰后,心里仍旧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这时候,电话铃响了,丁曼殊接了电话,传来的是蒋碧云快活的声音,说阿香准备了一桌闽菜,叫她下班后过去吃晚饭。丁曼殊正想散散心,就答应了。
其实这是蒋约翰的好意,打了电话让妹妹蒋碧云换个方法开导陷入郁闷的丁曼殊。
丁曼殊一进蒋家,迎接她的就是阿香。才几个月不见,这个福州的乡下姑娘已经被蒋碧云调教得象个上海阿拉了。她梳着一条油光光的大辫子,穿着质地上乘的白绸缎上衣,下穿崭新的香芸纱黑裤,活象上海的娘姨,但又比娘姨尊贵,手腕上套着一只贵重的翡翠玉镯,那是蒋碧云送给她的压箱底的礼物。阿香的口音中夹着几分上海腔调,说:&ldo;丁小姐请稍坐一会,我去叫碧云姐。&rdo;阿香似乎懂事了,不象刚来见到丁曼殊的时候,带着一种偏袒陈宜书而摒弃丁曼殊的挟恨。
丁曼殊关心地问:&ldo;阿香,住在上海还习惯吗?&rdo;
阿香说:&ldo;开头不习惯,连过马路都怕被汽车撞了,后来碧云姐常常带我去逛街买东西,乘汽车去兜风,就习惯了。&rdo;
&ldo;她现在比我还能耐了,常常坐车出去,指挥车夫老黄去南京路、淮海路买东西。&rdo;蒋碧云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往围裙上擦手,一边快活地说。
丁曼殊打趣说:&ldo;这样好,以后她买自己的结婚用品,就用不着碧云替她操心了。&rdo;
蒋碧云笑着说:&ldo;曼殊,你说中了,她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结婚用的布料了,任森官留给她军士长薪水摇起来叮叮当当!&rdo;
阿香的脸倏地红了,羞涩地说:&ldo;碧云姐,我以后再也不上街了,就在家里当老妈子好了!&rdo;说着把蒋碧云和丁曼殊都逗乐了。
她们坐下来吃饭,都是福州菜:荔枝肉,醉排骨,醋溜黄花鱼,米粉蒸肉,还有一碗豆腐海蛎汤。
&ldo;真好吃,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rdo;丁曼殊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地瓜丝米饭。那是用生地瓜刨成丝加在米饭中一块蒸,是福州的特色。
&ldo;丁小姐爱吃,以后我可以教你做。&rdo;阿香惬意地看着丁曼殊。
&ldo;恐怕我学不会,我在烹饪这方面从小就没有天赋。&rdo;丁曼殊忽然又被勾起了心事,手中的筷子慢了。
&ldo;你不想当林家的媳妇了吗?想当林家的媳妇,就得学会烧几道菜孝敬丈夫和公婆。&rdo;蒋碧云有所指地开导她。阿香听见了,没有抵触的反应,因为她已经明白个人的爱情得靠缘份,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丁曼殊有点沮丧,说:&ldo;恐怕我当不了林家的媳妇了。&rdo;
阿香一听,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丁曼殊,表姐陈宜书的婚姻危机也许有转机了。
蒋碧云已经在电话中听哥哥蒋约翰说了征用商船的事,就担忧地说:&ldo;林家的男人是很执拗的,我跟中地结了婚才明白。你不想想看,中天在东京逼别浦将军索还花翎顶戴,可以用牺牲生命作代价;中人为了打日本人不离开空军,可以跟叶莲娜离婚。那么你不同意征用商船,其后果可想而知了。除非你真的不想进林家的门。&rdo;
丁曼殊转头问阿香:&ldo;阿香,我问你,如果是陈宜书小姐她会怎么做?&rdo;
阿香说:&ldo;我可以坦白地说吗?&rdo;
丁曼殊说:&ldo;我就想听坦白的话。&rdo;
阿香说:&ldo;我表姐不会像丁小姐这样精明,她一定听中天表哥的话,二话不说就征用了商船,甚至让她跳下去填海,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rdo;
蒋碧云说:&ldo;阿香,精明没什么不好。丁小姐的公司有几百号人得靠她的船队养家糊口。&rdo;
丁曼殊说:&ldo;阿香说得也没有错。这就是我和陈宜书不同的地方。不过,不管我怎么努力,中天的父亲都不肯接纳我的。&rdo;
蒋碧云灵机一动,说:&ldo;我有个主意,如果你打算征用商船了,就让中天的父亲来找你,以同意你嫁给中天做交换条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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