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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当她像上&ldo;各各他&rdo;一样奔进码头时,正看见英国货轮响着汽笛缓缓地离开。&ldo;各各他&rdo;是耶稣背着十字架走上祭台的地方。落叶觉得自己正是背着爱情的十字架,面对渐渐离去的巨轮。她哽咽得喊不出林中天的名字,只能拼命地挥舞着手臂,如同向巨轮上的林中天打着爱情的旗语。

站在舷梯边的林中天惊讶地发现了赶来的落叶,两滴清泪无声地从眼窝里流出来。他一分一秒地计算着时间,仔细地揆度落叶与他在东京相遇过的一个一个片断,心海里涌上内疚的浪潮:对不起落叶,我不爱你,不爱你……

码头上的落叶渐去渐远,慢慢地变成一个黑点,最后像星光那样,倏地灭了。

林中天的眼睛让诀别的泪水模糊了。

第三章1

更新时间2012-05-0506:52:41字数1475

第三章1

上海的1936年是个摩登时代,这个摩登时代的标志就是外滩。

当英国货轮慢慢地沿着黄浦江行驶,终于来到市中心的江面上,林中天期待的倩影出现了: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用柱廊和大石块构筑成的外滩金光灿烂,一栋栋大楼的玻璃窗在阳光中闪出晶莹的亮光,把它们的参天身姿描绘在天际。

江面上泊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班轮、货轮、煤轮、平底货船、驳船、帆船。在这些船只和外滩的隙缝之间,穿梭着许多舢板。这一切浮动的货栈编织着上海繁荣的梦。码头上传来持续不断的杂乱声音‐‐水手的叫喊声和脚夫的号子声,车轮转动声,锚链磨擦声,洋轮的汽笛声。在从海外归来的林中天听来,不啻就是外滩奏响的一曲经久不息的交响乐。

啊,这就是祖国!林中天又感慨又兴奋。&ldo;外滩&rdo;,原本是北印度语,是堤坝一样的地方。不过现在林中天的眼里,外滩,就是祖国的第一张扉页。

不一会儿,江霭四起,慢慢地,一抹绛紫色的夕阳染红了外滩,暮色扑落了。

林中天睁大眼睛,紧盯着那一片变得淡黑淡黑的楼宇,好像等待着一种幸福的降临。一眨眼,他的视线蓦地一亮,先是一道耀眼的霓虹灯光抹亮天空,起初外滩的灯光像一个华贵的少妇,只露出一点点瑰丽的衣角,随后慢慢地摇颭起来,荷叶般的裙裾闪起光影灯波,晶亮的光臂犹如柔软的水波拥住了外滩;继而,灯潮初发,破空而起,那么灿烂,那么辉煌,栋栋高楼都闪闪灼灼,美奂美轮,好像被赋予了新的意境,新的生命。

林中天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告别了热情好客的英国船长,拎着皮箱下了舷梯。

一群群脚夫早已在跳板和货舱间上下忙碌着,当他们慢慢挪动脚步时,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号子声,肩膀上架着有弹性的竹扁担,扁担两头各垂着一个重包或重箱。林中天嗅了嗅码头上的空气,很熟悉,有腥臭味、汗味、油烟味、香火味、货物囤积味,还有附近小摊上的阳春面味。在他的周围,尽是脚夫的叫喊喧闹声、小贩的叫卖声,起重机的嘎嘎声和滑轮的吱吱声。稍远处,两个包着大头帕的印度巡捕用怀疑审慎的目光巡视着这喧闹的场面。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穿着像林中天一样制服的海军上尉,挟着公文包在等候着。

上尉看见林中天走来,迎上去,行个军礼:&ldo;是林中天上尉吧?&rdo;

林中天放下皮箱,回礼:&ldo;是我。&rdo;

上尉说:&ldo;我是高昌庙海军基地司令部上尉副官李正文,接海军部命令,向林上尉宣读命令。&rdo;

林中天心中似早有准备似的,泰然地说:&ldo;是!&rdo;

李正文从公文包中取出一纸命令,正色地读着:&ldo;海军部关于林中天降等令。海军部副官上尉林中天违抗命令,降为中尉,调往高昌庙海军兵工厂任监造官。此令。&rdo;

听完,林中天舒了一口气,响亮地回答:&ldo;遵命!&rdo;双手接过降等令,自从索回花翎顶戴后,压在心中的石头放下来了。

李正文替他从肩章上各摘下一颗星,说:&ldo;抱歉兄弟,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条例,陈长官是很严厉的,命令你不得在上海逗留,连夜返回南京,明天办移交。我现在开车送你去火车站。&rdo;

&ldo;费心了,兄弟。&rdo;林中天拎起皮箱,和李正文向停在码头外的1930年式雪铁龙轿车走去。

李正文问:&ldo;听口音,你是福州人,我们是同乡。&rdo;

林中天高兴地说:&ldo;我家住在城内的宫巷,你呢?&rdo;

李正文回答:&ldo;我家住在朱紫坊,跟萨镇冰萨上将是邻居,以后你调来高昌庙,有事可以叫我帮忙。&rdo;说着打开了车门。

&ldo;以后少不了打扰你的。&rdo;林中天轻轻地将皮箱放在车座上。

李正文问:&ldo;里头是从东洋带回来的宝贝吗?&rdo;

林中天轻描淡写地说:&ldo;以后你就知道了。&rdo;上了车,关上门,&ldo;走吧!&rdo;

&ldo;来得及。车票全都订满了,我托了门路,反而替你弄到一张好车票,是行政院挂的包厢,有3节哩!&rdo;说着,李正文发动了汽车,雪铁龙像闪电一样驶过了外白渡桥,向西转弯,一直沿北苏州路去了。

第三章2

更新时间2012-05-0506:52:41字数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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