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清晨,素心居的庭院内雾气微散,露水在桂花树的叶片上轻轻滑落,仿佛江南水乡特有的柔美。楚盈坐在素心居后院的一处茶亭中,静静地端起茶杯,细细品味清晨的宁静。前几日君曜的到访让她心中已有所打算,今日与林掌柜的会面,正是为此做进一步的安排。
不多时,林掌柜便如约而至。与往日的和善态度不同,他今日神情沉重,眉头微锁。自从江南丝绸被官府查封一事之后,江南的商贾人心惶惶,尤其是像林掌柜这样身家丰厚、根基深厚的老商贾,更是心有忌惮。见林掌柜落座,楚盈微微一笑,给他倒上茶水:“林掌柜,今日一早相邀,实在是因为有些事情还需商量。”
林掌柜感激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楚小姐有心,林某感激不尽。这几日我们江南丝绸商贾人人自危,若非小姐多方周旋,怕是江南丝绸生意要再受冲击了。”
楚盈浅笑道:“林掌柜不必客气,素心居也依靠江南商界的同仁支持。商路相连,唇亡齿寒,小女子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林掌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缓缓点头:“楚小姐为人义气,若我江南商界皆有这般气度,江南的商贾也不至于在朝廷面前如此被动。”
楚盈眸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缓缓道:“林掌柜,恕小女子直言,江南商贾自守己业,虽有财力,但人各自为政,若真遇到官府查封、朝廷打压之事,大家便四散奔逃,难成气候。”
林掌柜听后,沉默片刻,显然有些触动。他深知江南商贾的现状,大家虽然平日里交往密切,实际却是利益为先,鲜少有人真正愿意为了群体利益而出头。而朝廷对此心知肚明,才敢肆无忌惮地进行打压和剥削。
他缓缓叹了口气:“楚小姐所言极是,若江南商界有一心同德之人,怕是也不会被朝廷拿捏成这样了。”
楚盈见他已有意动,便顺势说道:“林掌柜是江南商界的前辈,商道经验丰富,不知您是否愿意领头,携手共建一个江南商贾联盟?”
林掌柜闻言,愣了一下,似乎对她的提议颇为意外。片刻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在权衡其中的利弊:“楚小姐的想法倒是大胆,但朝廷对地方势力向来忌惮,若我们贸然成立联盟,只怕会引来朝廷更多的打压。”
楚盈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却坚定:“林掌柜,朝廷打压的是各自为营的江南商贾,若我们抱团成势,彼此扶持,反倒能避免被一一击破。而且,小女子认为,这样的联盟可以名为‘江南商贾互助会’,名义上是商贾们互相帮扶,便不容易被朝廷视为威胁。”
林掌柜略微沉思,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他对楚盈的才智心中暗暗佩服,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相信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楚小姐果然高明,若能如此,江南商贾也许真的能团结起来了。”他轻轻抚须,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既如此,林某愿意一试。”
楚盈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算作达成了默契。
“既然林掌柜愿意,我们不妨先选定几位可靠之人加入。”楚盈缓缓说道,“有了初步的架构,才好向更多商贾推广。”
林掌柜点头同意,眉头微锁,似乎在考虑人选:“江南的商贾中,能成事的并不多。若是我出面,倒有几个合适之人。方信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虽然商号不大,但心性正直,极有胆识。”
楚盈微微点头,心中暗喜方信也在考虑之列。方信为人正直,对江南的商贸抱有热忱,若他加入这个“互助会”,对其他年轻商贾也将有很好的带动作用。
“除此之外,黄家也颇有影响力,”林掌柜继续说道,“黄天成虽素来低调,但若他愿意加入,江南商界的其他人恐怕也会随之而动。”
听到黄天成的名字,楚盈眉头微皱。黄天成乃江南富商,财力深厚,且在朝中有不少人脉。若他加入,确实能给“互助会”提供强大的资金支持和影响力,但同时也增加了变数。她思索片刻,语气慎重地问道:“林掌柜,黄家一向行事低调,不知黄老爷是否会愿意出头?”
林掌柜轻轻一笑,神秘地说道:“黄老爷行事虽低调,但他并非全然置身事外。若是楚小姐亲自出面,或许他会动心。”
楚盈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缓缓点头,心中已有了决定。林掌柜果然对商贾人心洞若观火,甚至已看出黄天成对素心居的关注。她暗自筹划,若“互助会”真能顺利成立,必将成为她在江南商界的一大助力。
当天傍晚,楚盈便让方信前来商谈。方信得知有意筹建“互助会”时,眼中立刻闪现出一丝激动之色。他早已厌倦了官府的种种盘剥,也对商界的散沙局面颇有微词。
“小姐,若真能如此,江南的商人们也不必再畏首畏尾了。”方信兴奋地说道。
楚盈微微一笑,目光中透出一丝鼓励:“方信,你的才智和抱负远胜旁人。我希望在互助会中,你能发挥你的长处,为江南商贾谋取更大的利益。”
方信神色一震,眼中满是坚定,重重地点头:“小姐放心,方信必竭尽全力。”
两人商议良久,方信初步拟定了互助会的宗旨和章程,待会后再与其他几位商贾商量,争取尽快筹备。
当夜,楚盈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陷入了沉思。
君曜的来访让她看到了更大的格局,而互助会的建立将是她在江南商界立足的坚实一步。她知道,只有形成自己的势力,才能真正与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较量。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烛火微微跳动,映照出她清冷而坚韧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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