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床栏和手术仪器上沾着星星点点血渍,岁岁的头皮被剔得灰一块白一块,一道蜈蚣般触目惊心的缝合口还带着未消的红肿。她全身被宽大的无菌纱布缠着,尚有微弱的呼吸起伏。
&esp;&esp;林时红着眼几近崩溃,到处找玻璃屋的入口。
&esp;&esp;可整间屋子就像一个玻璃罩从天而降罩住了一般,找不到一丝缝隙。该死!那些人是怎么进去的?
&esp;&esp;“找控制面板,应该就在墙上,快找!”他无法抑制地朝林羽大吼,嗓子也因为哽咽而哑了大半。
&esp;&esp;林羽死死咬着牙,转身照做,可即使他找到了那块面板,也因为瞳纹无法识别,没法打开玻璃罩。他手忙脚乱地操作摄像头连上接口,想要把岁岁的样子拍下来……可即使是为了向联合政府提交证据,他还是不忍心……他怎么做得到!
&esp;&esp;就在这时,玻璃屋里人影在动。
&esp;&esp;林羽抬眼,注视着病床上的岁岁,她醒过来了!
&esp;&esp;林时痛苦地抵着玻璃幕墙,用拳头一下一下用力砸在上面,直到手肿得通红沁出血来也打不穿这里……他必须要找到更坚硬的东西。
&esp;&esp;岁岁似乎被隐约的锤击声吸引了注意,她捂着身上的绷带坐起来,又用一种滑稽的姿势慢慢爬下床,神情懵懂又充满好奇。
&esp;&esp;林羽沿着幕墙一直走,大概因为内外灯光差的缘故,岁岁看不见他们……
&esp;&esp;“岁岁,岁岁……”林时泣不成声。
&esp;&esp;岁岁也听不清,但她看见了,在玻璃倒影里看到了自己。
&esp;&esp;她好看的黑发不翼而飞,小脑袋圆圆的,衬得下巴更尖。
&esp;&esp;林羽的手还是按下了“暂停拍摄”按钮。
&esp;&esp;通用医疗团队的人在玻璃屋里安装了扩音器,方便内外沟通,于是下一秒,岁岁的尖叫声便响彻整个大厅。
&esp;&esp;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随着她的身世暴露,她需要付出比设想还要恐怖一百倍的代价。她看到自己丢掉了头发和衣服,头上的缝合口随着麻药褪去剧痛加倍,她又怎么会知道林时和林羽隔着一道幕墙,愤怒而无力地砸着玻璃……
&esp;&esp;在这片纯白的镜像空间里,她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esp;&esp;恐惧与无力倾巢而出,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esp;&esp;没人听得清她在哭些什么。
&esp;&esp;林羽取下一只灭火器,开了肌肉加强义体,用力往墙上砸。
&esp;&esp;可岁岁也会被外面巨大的响动声吓到,她惶然听着那些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响,就好像那些巨响是因自己的尖叫而起。
&esp;&esp;岁岁很快瑟缩成一团跪倒在地上,戴着夹板的手指抓挠着自己的脸蛋,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看得林羽心疼欲裂。
&esp;&esp;而林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esp;&esp;林羽砸瘪了一只灭火器就换另一只,警报声尖锐地响起,警卫马上赶到了。
&esp;&esp;“把手举起就地蹲下,否则我们会立刻开枪!”已经有人在厉声命令。
&esp;&esp;枪?!林时直接朝警卫扑过去,没人敢真的对股东发射子弹,两名警卫和林时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林羽抽走他们的配枪,对着玻璃“砰!砰!砰!”开了三枪。
&esp;&esp;防弹玻璃上只出现一些擦痕,回弹出去的子弹打碎头顶一盏灯,火花四溅。
&esp;&esp;林羽很快被控制住,更多的警卫和工作人员涌进来了。
&esp;&esp;一时间大厅内人头涌动,所有人都慌乱地挤着看两名被按在地上的少年,他们肩上的军衔星章闪烁着黯淡的光彩。他们身后的玻璃屋里,岁岁已经尖叫至休克状态,很快就有人进入玻璃屋,给她使用镇定剂……接着,药物副作用使她尿失禁,在场所有人围观着玻璃牢笼内外发生的一切,他们只是意外于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打起来,却对岁岁那双空洞而布满泪痕的眼熟视无睹。
&esp;&esp;一根手臂粗的注射管扎进林时的肌肉里,他很快失去力气不再挣扎,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呼吸都困难起来。
&esp;&esp;林时被警卫压得几乎窒息,他透过一点点缝隙,看到人们通过面部识别打开囚禁岁岁的幕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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