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牌……是我的……”
桃娘咳嗽两声,甩了甩昏沉的头颅,手扶着江边的围栏,踉跄着向前走去。
可越是靠近平台,脑中的眩晕感觉就越发强烈,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周围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女的怎么回事?”
“谁知道,看这情况多半是得了什么病吧,借着机会找仙家求助,可惜了。”
“没有天泽号牌还妄想上天泽台,以为仙家会平白无故施舍人吗?”
听着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桃娘有那么一刻想要转身离开。
可她又偏偏坚持了下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执着于这天泽的机会。
或许人对于光明的追寻只是出自于本能罢了。
她说过最洒脱的话,可当活下去的机会就在眼前时,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想要抓住希望,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倒在这里。
台上的姜穆暗自皱眉,袖袍下的手轻轻一翻,再次变决。
桃娘五脏翻腾,“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
“完了,大咯血,这女的算是彻底没救了!”
“奇怪,我刚刚好像听她说,号牌是她的?”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多,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笼上了桃娘心头。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那她甘愿留在家里,换一种更加体面的方式,自然的去拥抱死亡。
而不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弱小与无助彻底暴晒在阳光之下!
花瓣从她眼前划过,桃娘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果然,还是自家的桃花更美……”
生命在流逝,这最后一刻反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有的回忆在脑海之中倒带。
生来就是弃女,略微懂事开始识花、酿酒,经历过大悲,最后带着一身病痛。
蓦然回首,尝尽了孤独、病痛的滋味,不知道什么是惊喜,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如果就此倒下,那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桃娘长出口气,可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变得愈发清晰。
“姐姐,你听说过吗?东海有仙山终年隐匿在云雾之中,风起时如大鹏展翅,日出时霞光万道……”
“绮灵山有一片白菊,你见过那样的花海吗?花开时绵延十里,像漫天的繁星一样铺在地上,躺在上面不动,就能看到蝴蝶从眼前飞过,天空是蔚蓝色的。”
“你见过风雪修建的冰城吗?房子全是用冰铸成的,万年不化,阳光照在上面是七彩的……”
“凡间尚有烟火气,萍水江花年年开。”
“姐姐,好好活着,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桃娘心有不甘,本以为是一种解脱,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却让她痛苦不堪。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着牙往前迈了一步,双腿却失了力气一般,倒了下去。
桃花落入江中,水波潋滟,玉兰花开,垂柳几株点缀两岸,一望长空,蓝天白云,风来怡人。
这最后一刻风景美如画,桃娘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可却什么也没抓住。
留给她的只是那一池萍碎,送别这短暂的花期。
一路走来,那些听到的声音、看到的人,似乎都在离她远去。
“就连最后这一丝烟火气,都抓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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