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欢庆活动渐入高潮,平康坊的舞姬伴着那烟火和明灯载歌载舞,情深意动,芳心暗许,大概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时刻。
第六十一章天命
孟姜看着那些肤色如蜜的漂亮舞姬,忍不住也上前和她们一起跳了几下。
转圈儿的时候,那些女子的裙摆如伞一样撑开,脚踝处的金玲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孟姜的襦裙不能飘扬得这么饱满,却也是好看的,只是她光顾着看旁人如何扭动腰肢,却一不小心差点撞进陌生人怀里。
猛然的,腰间被一股力道往回拦了一下,踉跄了几步的孟姜被人扶住,这才没有出糗。与远处那个也吓了一跳的人互道一句抱歉,却听见耳边响起责怪的声音。
&ldo;你就不怕扭伤?&rdo;
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几个旁边,与前几回见面时不同,魍魉今日一身凡人装束,连那惹眼的银发都幻化成墨色,梳成了发髻,稳妥地戴着一顶簪冠。
犹如风度偏偏的贵公子,带着冷漠疏离的矜贵态度,与市井的繁华格格不入。
&ldo;谢谢你。&rdo;孟姜看得有些痴了,丝毫不在意他的揶揄,笑着道,&ldo;你又救了我一次呢。&rdo;
没有任何回应,魍魉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远远地看了眼站在冥魅身侧的崔钰,男人冷哼了一声,他早该知道,帝姬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人的。
女子也看见了魍魉,忍不住走过去埋怨了一句,&ldo;怎么来得这么晚?&rdo;
不知道他为何明明出宫前就已经来了,却偏偏直到尾声才现身,想着孟姜整晚都在期盼着他,冥魅的语气便愈发不悦。
拱手行了个礼,态度却是不卑不亢,&ldo;宫中驱傩之后,府中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府君今日去凌霄殿赴宴,许多事便要我安排,故而晚了。&rdo;
本以为他是有意回避,这才知道原来是又被人叫了回去,冥魅点点头,却听他继续说到,&ldo;帝姬若是体谅,倒可以为我们添个人手。&rdo;眸光自崔钰身上掠过,男人感受到他那敌意的态度,清楚大抵来者不善,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ldo;找死。&rdo;倏地睨了他一眼,纤纤眼睫微微颤动,血瞳里杀意毕现。
但随即她便收敛了脾气,复又换上一副笑颜迎上了朝这边走来的贺家姐妹。
三人朝她盈盈福了福身,开口道,&ldo;承蒙贵人相助,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日若是需要我们帮忙的,还请贵人尽管开口。&rdo;
云兮笑着将方才那枚化作银针的簪子递到冥魅手里,&ldo;姐姐若是有事,只需着人将这簪子送到金陵就好。&rdo;
李淳风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出力救她们于水火,为何这人情却落在了冥魅头上,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ldo;这簪子不是该送我么?&rdo;
&ldo;哟,李大人,得了这一身的白鹤还不够,连这女儿家的东西都要和我争啊?&rdo;冥魅揶揄了他一句,众人知道他尚被蒙在鼓里,忍不住全都笑起来。
他碰了个软钉子,也没不再说些什么,摸了摸小胡子笑着走开了。
巷子尽头停着一辆精致的牛车,车围用上好的锦缎制成,上面还镶嵌着许多熠熠发光的石头,而车顶也缀满了金玲,随风叮当作响。
大抵因为隐藏在暗处,所以那华丽的车架并没有吸引路人的注意,鹤发童颜的老翁站在一旁,像是在等待着主人归来。
目送几人上了车,冥魅忽然握住云兮的手附耳低声道,&ldo;你姐姐的羽衣还在萧家,不用取走么?&rdo;
少女闻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小声答着,&ldo;姐姐应该知道那羽衣离身的后果,蒋公子愿意当宝贝似的送给新欢,我们自不会小气地要回来。&rdo;
叹了口气,冥魅点点头道,&ldo;也罢,恶人自有天收呢。&rdo;
几个人互道珍重,便各自离去了,孟姜看着隐遁在夜色里的魍魉,那些盛大的喜悦犹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俩每次偶遇都靠机缘,相处时间更是短暂,不但不能一解相思之苦,反而每次都被撩拨的比之前更惦念呢。
坐在车中,蓁蓁和灼灼累得靠在一起睡着了,孟姜便小心地扯扯冥魅的衣角问到,&ldo;姐姐今日对崔大人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善呢,是因为方才放灯时我说的那些话么?&rdo;
看着她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冥魅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ldo;你想问什么?&rdo;
&ldo;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上次听魍魉提过天君设宴,这次又有什么府君,再加上刚才他让你为他添人手的时候,你对他好凶呢。&rdo;
她不知崔钰是否知道冥魅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旁人那样沉得住气,她只想知道自己放在心底的两个人到底来自哪,以免她总是惴惴地等待和猜测。
&ldo;哟,原来是心疼他呢,要找我兴师问罪呀。&rdo;
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冥魅的笑容犹如方才幻境中的异世明月,清冷又神秘。不算崔钰,宫中已有三人知道她并非人类,所以她实在不想告诉孟姜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看小姑娘的样子,又着实有些不忍心。
&ldo;他不过就是这几日忙一些,等以后清闲了我便常唤他来看你,好不好?&rdo;
避重就轻地答着,但却完全没能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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