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面色却不慌不忙,“此人乃我归乡之时主动上门弹劾,我大理寺办案提取证人无数,莫非个个都是臣找来的?”
固然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可大势已去,众人心头必然也有了掂量。
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
尤其是听到陛下发话,“此等蝼蚁小人,都敢诬陷我大酆的王爷,看来是把朕当成了傻子,朕惶恐至极!如此以来,朕不得不怀疑,先前入狱的两位王爷,莫不是也蒙受了冤屈。”目光扫向大殿上的裴元丘,寒声道,“大理寺乃我大酆律法的断定者,若是追查不清,断错了案,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裴元丘心头一跳,掀袍跪下领罪,“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皇帝倒也没治他罪,只撂下了一句,“好好自省吧。”便散了朝。
走了一段,太子便追了上来,诚恳地道,“父王放心,儿臣必当查清此事,还靖王一个公道。”
“太子能有此心,朕甚欣慰。”皇帝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在敲打他还是自己的无意之言,“将来的江山社稷,最离不开的便是你的这些兄弟,万莫受人离间,砍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事情一了结,杨淑妃便立马派人到凤城报信。
周世子收到信后,一阵狂喜,转身便往王府赶,去同周夫人汇报。
这事已经揭了过去,看朝廷这回的意思,似乎没想对靖王削藩,城门口也不必设防。
温殊色囤粮的事儿,全凤城都知道,谢大爷这几日被大夫人追问地心烦,有了消息便亲自回来相告。
大夫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双手合十念叨,“神仙保佑。”若当真要削藩,谢家作为凤城副使,怎可能毫发无伤。
重则家族覆灭,轻则也得伤筋动骨。
不削藩粮食便安全了,眼下就等着出手卖出一个好价钱,赚他个盆满钵满,大夫人忍不住兴奋,拉住谢大爷,神秘地问他,“老爷,你可知道如今粮食的价格?”
谢大爷怎么不知道,已经翻了三倍之多,周夫人也正在头疼呢,“赚得也差不多了,赶紧让老三卖了。”这等国难之财,万不可闹大。
“知道。”
—
到了第九日,米价已经到了三百五十钱,还是一斗米难求。
别说大夫人,一向稳沉的方嬷嬷和晴姑姑都开始急得打转,晴姑姑也不知道自己问了多少回,“娘子,咱们什么时候卖。”
温殊色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面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长廊。
日正时,祥云终于出现在了长廊下,一边提着裙摆,一边冲这边的温殊色道,“娘子,人来了,来了……”
温殊色这才从椅子上起来,让方嬷嬷在门口把风,只叫了晴姑姑和祥云进屋。
“晴姑姑很久没回家了吧,你回一趟家探亲吧。”
晴姑姑一愣,“奴婢哪里有家。”她成亲两回,两回都死了夫君,成了村里出了名的克星,父母兄弟个个都不待见她,当年丢了个包袱给她,已经发了话,“死也死在外面,别回来连累大家。”
后来她到了凤城,有幸遇到了温家老夫人,要不是老夫人给了她一口饭吃,她早饿死了。在她心里,温家就是她的家,温家的主子就是她的家人。
温殊色却道,“你有家。”同祥云使了个眼色,祥云转身进里屋,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大包袱出来,递给了温殊色。
温殊色让晴姑姑坐在自己跟前,“姑姑也算看着我长大,我自幼丧母,被祖母抚养大,她辛苦了一辈子,拉扯了三代人,我不想她晚年还要被银子磨心。”
“父亲成年在外,一年到尾回来打两头,匆匆来匆匆去,连在祖母跟前尽孝的机会都没,我常常想,这样的日子到底值不值得,大伯一家指望着他能多赚点,可银钱这东西不管你有多少,都不会有人嫌多,多赚点到底是多赚多少?只要山河还在,有人在,银钱便赚不完,与其被人指望,倒不如一下没了干净。”
晴姑姑往日从未见二娘子这般说话,突然听见她这席话,方才知道二娘子瞧着不着调,实则心头明白着呢。
想起老夫人平时总说,不知道二娘子何时才能长大,晴姑姑一下湿了眼眶,温声问,“娘子是有什么主意吗?”
“仓里的粮食我不会卖,明日过后,我谢家和温家将会彻底破产,身无分文。”没等晴姑姑细想,温殊色便把那包袱推给了她,“姑姑是祖母身边的人,我信姑姑,这些银票你拿上,待会儿会有一辆马车在西边角门外候着,谢家老夫人安排好的,安叔也在里面,你拿着去东都买几套房产,余下的零数存到东都的钱庄。记住谁也不能说,包括祖母和姑爷,这次出府你只是回老家探亲。”
晴姑姑呆住。
祥云替她把包袱打开,只见里面一张一张的银票,全都是一千两的大额。
晴姑姑惊了一跳,“娘子不是没钱了吗。”
米价长起来后,温殊色如同魔怔了一样,还在不断的囤粮,温家的铺子,谢家的铺子,手里能抵押的东西都抵押了过去,眼里只有粮食,谁会怀疑她还藏了银钱。
粮食的价格一会儿一个变化,短短十日已经上了天价,也根本没人知道她到底花了多少本钱。
晴姑姑瞬间明白了,肃容道,“娘子放心,老奴一定把事办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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