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把话说全,邢氏霍然抬头,狐疑的望着司棋:“是二姑娘让你来问的?”
“和二姑娘无关!”
司棋扑通跪倒在地,却挺直了脊梁道:“这些事情本轮不到奴婢过问,但焦大人就在荣国府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没个章程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处!所以奴婢才斗胆想请太太示下!”
因王保善家夫妻的关系,邢氏实是将司棋当做了自己人,心下虽不喜这丫鬟多管闲事,但略一犹豫,还是沉声道:“我自然乐见其成——只是老爷先前说什么虎子的,不愿意应承此事;而如今焦顺也恼了,绝口不提这桩婚事。”
顿了顿,又道:“往后让二姑娘全当没有这事儿就是——左右我和老爷都惦念着呢,指定给她说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司棋听到这里心下又苦又恼,忍不住质疑道:“老爷既然没这意思,为何先前太太领了二姑娘去城外,硬是让姑娘家的清白之躯暴露在……”
“大胆!”
邢氏这下当真恼了,原本还指着让司棋安抚贾迎春一番,谁成想这小丫鬟竟如此嚣张!
她一拍桌子起身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跟老爷如何行事,轮得到你一个丫鬟来置评?!”
司棋这时也豁出去了,昂着头针锋相对的道:“奴婢自然没资格置评,可太太要是拿姑娘的贞洁名声,全自己的私心,那也要看老太太答不答应!”
“好啊、好啊!”
邢氏气的直跳脚:“你竟然还敢拿老太太来威胁我?这当真是反了、反了!”
随即扬声呼喊道:“快来人、来人!把这刁奴给我拖出去杖打四十,然后把她给我、给我撵出府去!”
外面应声进来几个婆子、妇人,为首的却正是王保善家的。
见是外孙女司棋要受罚,她一张老脸吓的没了血色,忙连滚带爬的扑倒近前,连连磕头哀求道:“太太息怒、太太息怒!这丫头脾气不济,若冲撞了太太,太太打她骂她都好,您瞧我的老脸,千万别把她撵出去!否则我和她爷娘老子,只怕都没脸留在这府里了!”
邢氏虽怒不可遏,但王善保夫妻是自己的亲信,秦翊监管的轮胎厂,又是自家最重要的进项来源之一。
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没把事情做绝,只咬牙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且拖出去杖打二十,然后把她关进柴房里,让这小蹄子好生反省反省!”
王保善家的闻言松了口气,自己千恩万谢不算,又按着司棋强行服了软,这才示意左右把司棋拖出去,由自己亲自监刑。
这行刑的妇人哪个不看王家的面子?
自然都是高抬轻放。
可就这样也把贾迎春吓的不轻,连因为什么都没敢问,就慌不迭逃回了家中。
绣橘正守着那一包袱金银玩物发愁呢,眼见贾迎春面色苍白的跑回来,身边又少了司棋,心知必是出了意外。
于是忙迎前问道:“姑娘回来了?这又是怎么了这是?司棋姐姐呢?她没跟您一起回来?”
她这连珠炮似的一通问,贾迎春却是坐在软塌愣怔了许久,这才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司棋闹着要见太太,结果又不知怎么惹恼了太太,就受了一顿毒打,听说还要关进柴房里反省。”
“这、这是怎么话说的?!”
绣橘闻言登时慌了,想想又问:“那姑娘您就没替司棋姐姐求个情?”
贾迎春横了绣橘一眼,恼道:“她去之前又没跟我商量,得了这般下场也是她自找的——况且太太又被她气的大发雷霆,我何苦还要去触这霉头?”
“这……”
绣橘一跺脚,赌气道:“她平白怎敢得罪太太,这必是为了姑娘的事儿!姑娘不救他也还罢了,却怎么说她是自找的?”
见贾迎春不为所动,她又咬牙道:“罢罢罢,我们都是自找的!姑娘既然不管,我自去帮她找条活路去!”
说着,撇下迎春怒冲冲的出了远门。
只是到了外面,绣橘却又茫然起来。
她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平素唯司棋马首是瞻,甚少与外面有什么瓜葛,一时半刻哪有门路从邢氏手里救人?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后面忽然追出了邢岫烟。
“绣橘姑娘。”
邢岫烟见绣橘还没跑远,忙赶来悄声道:“姑母既是在气头,你去了恐怕也只会被牵连……”
绣橘怒道:“那我总不能像二姑娘那样,对司棋姐姐不闻不问吧?!”
“我不是这意思。”
邢岫烟见她误会了,急忙解释:“我是说,姑娘何不找焦大人出面,姑母既然想从她手借银子,自然要卖他的面子。”
绣橘这才恍然大悟,忙向邢岫烟道了谢,然后自顾自寻到荣府后门,静等着焦顺散衙回家,也好拦下来央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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