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到大就没人这样称呼过自己,岑谙戳在桌后怔然,得亏昨晚没当着岑颂面儿拆开这个盒子,否则岑颂指不定要拿这个称呼追在他身后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上多少遍。今天活儿不多,岑谙心安理得地用私事霸占上班时间顷刻,摘掉早上系的领带,换上应筵送的这一根,银色的方形腕表也戴上,跟手绳和手串同在左腕。倚住桌沿,岑谙面朝落地窗洒进来的自然光不太自然地拍了一张,截掉喉结以上的部分,图片放大缩小仔细查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发给了应筵。应筵昨晚凌晨踩点发的祝福他没顾得上回复,这张照片便算作回应,对面很快弹来消息:这是在给素未谋面的网友发照片吗,怎么不肯露脸?岑谙九点要去开例会,打字太浪费时间,他直接发语音:“脸没什么好看的。”大约料准他这会无事在身,应筵戳了电话过来:“谁跟你说的不好看?”岑谙笑了声,转移话题:“你卡片里都写的什么称呼,当面别这样喊我,肉麻。”“这就接受不了了?”应筵语调慵懒,“我原本是想写个别的,但又不确保这次从南澳回来是不是真的能得到你的点头,所以才写了这个。”领带的面料摸起来很舒服,岑谙卷着领带末端过手瘾,问:“别的什么?”应筵说:“你大学那室友不是喊你小宝么,我想着怎么也不能比他差劲吧。”“宝宝?还是宝贝儿?”岑谙平日总喊岑愉这个,早就免疫了,“你还是悠着点吧,我听不得这个。”疑问语气带着尾音轻轻上扬,应筵刚睡醒不久,更听不得这个,指尖勾住睡袍绑带一挑,问:“为什么?”岑谙轻笑:“谁知道你对着多少人喊过这个。”衣带松落在床褥,应筵着急辩白:“岑谙,我这么多年就只有你一个。”这话一出,双方皆是默然,岑谙深知应筵指的当然不是放在心尖上的那种,然而他早就释怀,便不问当年,只问别离时:“没跟别人好过?”“没有。”应筵低声道,“你可以问王睿,问那天婚宴上一桌子人,我究竟有没有找过别人,谁都知道我烂醉时只念你,清醒时只谈你,除了王睿和青森,其他人都以为我得偏执型精神障碍了。”岑谙听出应筵声音的不对,他存心折磨人:“想要的时候呢?”应筵抽了口气,压进嗓眼儿里去,声音听着便像是在忍耐:“岑谙,别逼我去炤耀大厦劫人。”岑谙说:“男朋友,我想听。”“……”床单被攥皱,应筵松开了,再握上去,“见不到你,那就臆想一个你,青天白日阻碍思维,那就落了窗帘闷进被子,靠一双手让虚构的你活跃。”就如此时,应筵闭眼仰颈:“你会是沸腾血液里的一滴,求救喘息里的一缕,挣扎细胞里的一颗,哪个都让我生不如死,我要么窒息,要么释放……岑谙,我也想听。”岑谙问:“想听什么?”应筵想听他曾经从未听过的,却是他在芸芸年月中魂不附体地构想过的——“岑谙,我想听你浪叫。”门被轻声叩响,岑谙捂住手机,边听着应筵在那里头粗重的喘息边过去开了门,严若炤的秘书站在外面,瞧见他在打电话,以为是生意上的要事,便不多打断,用嘴型说了句要开例会了。比了个ok的手势,岑谙关门回屋,冲着电话另一端低声喊了句:“男朋友。”昨晚在车里岑谙是舒爽了,应筵回家后惦念着衔在齿间的柔软却是一夜难入梦,梦里也偏生全是桃色不让他好受,他低喃着,似索求或讨饶:“岑谙……”岑谙敛起记事本和开会资料,不得不绝情,其实是在报复应筵留在他胸前的疼痛:“憋着吧。”掐断通话,岑谙将手机调到静音塞入口袋,抽了支钢笔赶去会议室。例会通常不会太冗长,会上以讨论与总结的形式聊了聊起泡酒第四季度的价格趋势以及市场增长潜力,应筵之前私下给岑谙分析的内容便派上了用场。岑谙像个手握名师精华笔记的优等生备受瞩目,散会后严若炤悄声问他:“背着我出去补习了?”“没有啊,”岑谙喝了口水,“有业内人士非要上赶着塞东西给我。”“合着我这当老板的也沾了光。”严若炤笑着滑开转椅,“说真的,早上我给你回的那条消息,你可以考虑一下。”此时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就剩着他俩,岑谙问:“入股?”“对。”“我不想抢你风头啊严总。”岑谙淡笑道,实则不着痕迹地回绝了,“顶着特助的名头挺好的,纯粹给你打工也挺好的,别的我没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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